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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底文案:

 

  千金難買早知道──這念頭猶如野草般在胡不歸腦海中瘋狂滋長!

  不過是前往非洲參加醫學支援,

  卻無故被人從千米高空的機上推下,

  驚嚇百分百的,他身邊……居、居然飛舞著一堆恐龍?!

 

  不死,(心?)也半殘的胡不歸,

  正要打算苦中作樂適應艱難的生活,

  無意中竟孵出了只小恐龍喊他媽媽;

  又被隻名為簡、品種超現實的大宅龍強烈追求……

  一下回溯N萬年跑史前年代來了,難道就是要和恐龍談戀愛麽!?

 

封底文字:

 

  可是這本不是一般的BL小說,攻君雖然看起來是人,不過很有可能不是人,於是,胡不歸滿臉黑線的想到了一個極現實的問題:難道……簡要變回原型?

  事實證明,胡不歸的猜想完全正確,他的正確猜想救了他一命,否則他會成為少數因為攻君型號太大被爆X而死的男豬腳。

  一腳踹開身上急劇變化中的某龍,瞪著重新變成巨型恐龍的傢伙,胡不歸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屁股保住了,命保住了。

 

終於完了!!!!

 

【作者簡介】:

 

品名:月下桑(solongatime)

俗稱:s

產地:地球

星座:螃蟹

愛好:看漂亮的東西(所以偶從來不照鏡子);恐怖片,恐怖漫畫,恐怖小說,偵探懸疑也喜歡看!(至今沒被嚇倒過。神啊~掉下來一隻鬼嚇倒偶吧==);海賊王,獵人(天真活潑的熱血少年家);釣魚(可以正大光明的發呆……)

緣起:看耽美是因為非典的時候被封在家裏,看到一篇文不錯就栽進去,然後自己也開始寫……本來就打算寫一篇,後來不幸高齡中獎--得了水痘,被困在家裏沒事幹,只好……繼續寫==

結論:小白是不需要理由的 ==

 

 

1 OH!上帝,出來看恐龍!

 

仔細核對著登機牌上的數位和眼前的數位一致,胡不歸匆忙拎著行李跑過來,檢票處已經沒有服務人員,心裏剛剛一慌,卻眼尖的發現巨大的落地窗外,那架與登機台相連的飛機還沒走,於是加快速度,趕在連接面分離的前一秒,胡不歸氣喘吁吁的站在了飛機上。

高大的空中小姐是個有北歐血統的美女,看到滿頭大汗的胡不歸,忽然吸了吸鼻子,然後,又吸了吸鼻子。

對方這個動作讓胡不歸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那個……之前候機的時候,有人把飯倒在我身上了,可能會有點味道。”

一邊用蹩腳的英文解釋著,胡不歸扯了扯身上明顯有點偏大的衣服;這不,連身上這件衣服都是那個人的。

自己的衣服因為對方那一倒徹底報銷,對方是個不錯的人,連忙脫了自己的衣服給他,然後不等他喊停,飛快的拿著他的衣服走了,據說是去乾洗。

胡不歸心想那個人腦子真是有點……怎麼說呢,秀逗。衣服髒了,買一件不就行了要知道在機場找乾洗店可比找服裝店難得多。

胡不歸還在傻站著,腳底卻已經開始轟轟作響,大概是覺得這邊不太對勁,遠處又過來一名空姐。

“¥¥%#%%!#@#──”過來的空姐說。

“&¥¥#¥%%!%%¥¥!”之前的空姐回答。

“%%¥%#@@!@#……”過來的空姐繼續說。

“@0@?!”之前的空姐繼續回答,說到最後,兩位美女的視線一齊集中到了惴惴不安的胡不歸身上,然後--

一起吸了吸鼻子。

皺起了眉。

飛機震動的更加厲害,已然開始滑行,兩位美女大概也覺得這個時候還讓客人站著不太好,又說了兩句,後面過來的那名空姐對胡不歸笑了笑之後,看了看他手中的登機牌,一邊對他說著,一邊帶著他走向機艙。

胡不歸臉上掛著合體的微笑,頻頻點頭,看起來完全理解對方話語的他實際上一句也沒聽懂。

他的行李由那名空姐幫忙放到了上面的行李架上,看著對方輕鬆的樣子,胡不歸臉上微微變色,心裏感慨:不愧是外國女人,吃生肉長大的,要知道,他那可是絕對超過機場上限重量的二十公斤手提行李啊!

對方非常輕鬆的就把他的行李塞進去了,未了,還給他一抹絕對勾魂的笑容。

尷尬的回了對方一抹笑容,本來還想進一步說點什麼,不過胡不歸硬生生把那念頭煞住了:一來言語不通;二來嘛……

看看對方穿著小細高跟鞋一扭一扭離開的性感身軀,媽呀!穿著高跟鞋的女人比自己高一頭半,雖然說外國女人確實比國產貨高壯一些,可也不至於這樣吧?

看了看機艙裏其他的空姐,好傢伙!平均身高絕對超過一米九啊!這是什麼航空公司,怎麼招的都是這麼高的女人?

胡不歸心裏感歎著,看著幾名空姐在機艙內走來走去,沿途歸整著上方的行李,心裏暗想這種身高限制或許是為了整理行李方便而設……

第一次坐飛機的胡不歸自然不會知道:這架飛機的行李架比普通飛機的行李架高了二十釐米這件事。

胡不歸被安置在一個很寬大的位置,他興奮的小幅度打量自己現在的位置,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這就是傳說中的特等艙,自己哥們兒什麼時候這麼闊綽了,居然買這種位置給自己(他的機票是朋友幫忙訂的)。

對於出門從來只選“最便宜”,不選“最舒服”的胡不歸來說,這種認知讓他感慨浪費的同時也小小高興了一把。

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沒發現,他之前放機票的衣服已經被別人拿去乾洗了,放在他現在上衣口袋裏的機票到底有什麼不對勁。

現在的胡不歸只是滿意的仰在座位裏,感慨外國人的飛機果然合適外國人的屁股,一個座位能坐下他兩個屁股。

大概大部分人還是不願意將錢浪費在特等艙,胡不歸發現寬敞的空間只坐了兩名客人,一個自然是他,而另一個則是坐在他右後角的乘客。

那是一名年輕男子,白色的皮膚也就罷了,連頭髮也是幾近銀白的顏色。雖然坐著,不過還是可以看出對方個子很高,戴著眼罩的臉線條銳利華麗,那通身的氣派……

胡不歸有點小激動的想對方會不會是什麼明星之類。

似乎察覺有人看他,那人忽然挪動了下身子,這個舉動讓胡不歸急忙縮回頭去,一動不敢動了,過了好半天才繼續自己的機艙觀察。

新鮮勁一會兒就沒了,眼皮漸沉的胡不歸陷入了沉睡。在他沉睡的過程中,飛機飛過了雲層,飛過了太陽,四周一黑,飛入了普通飛機絕對不可能達到的地方--宇宙。

伴隨著由於飛機突入另一層氣膜而產生的一陣驚顫,胡不歸睡眼惺忪的醒來,他習慣性的看看窗外,藍天白雲,哦,安心了。

看看表,眉頭一皺,胡不歸意外的發現自己的手錶居然停了。

招來空姐要了一份不知道是午餐還是晚餐的飯,東西端上來的時候,看看左邊盤子裏血淋淋的肉,又看看另一個盤子裏看不出種類的疑似樹葉的蔬菜,胡不歸徹底沒了胃口,於是只好把杯子裏的水當作不要錢似的一杯一杯灌了下去。

喝的多了,尿意自然來了。可惜這裏並沒有因為是頭等艙而特別設立一個衛生間,要上廁所,還得去飛機末尾那邊,於是胡不歸只好扶著鼓脹脹的肚子向飛機末端走去。

頭等艙離機頭最近,而衛生間全部設立在機尾,所以胡不歸勢必要橫跨整個機艙過去,沿途,胡不歸又習慣性的將四周打量了一遍。之前沒來所以沒什麼感覺,如今這一打量,胡不歸忽然覺得哪裡不對起來。

機艙內不少乘客正在用餐,餐盤內的食物正是之前讓胡不歸倒胃口的“生肉”加“樹葉”,和胡不歸不同,那些乘客吃的可是一臉滿意,血淋淋的盤子,生肉的味道,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混在一起,胡不歸忽然覺得有點想吐。

他捂上了嘴,低下頭,然後對上了因為他的路過而抬頭看他的乘客的眼睛!

一瞬間,胡不歸忽然感覺頭皮發麻。

那是……那是怎樣的眼睛黃綠色的眼珠,然後……沒有瞳仁。

不對!並不是沒有瞳仁!對方有瞳仁,可是那瞳仁不是圓圓一點,而是豎著的一條線一般!

不對……這個還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對方根本沒有眼白!

越是震驚越有新發現,胡不歸發現他經過的時候,幾乎那區域的乘客都會抬起頭看他,然後,他發現:幾乎所有乘客的眼睛……都是那樣的!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將自己關在廁所裏,胡不歸感覺自己的衣物全部濕透!

心臟怦怦跳著,胡不歸真的覺得不對勁!這一切絕對不對勁!

站在這比一般飛機上明顯寬敞許多的衛生間內,胡不歸卻仿佛被重重擠壓成了一片,密閉的空間內,他感覺自己喘不上氣。腦子裏翻來覆去好多念頭,平時看的那些恐怖片挨個往腦子裏擠,還不是東瀛女鬼版,而是歐美血腥版的!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離奇的事情電影不都是為了調劑生活騙人的麼對,都是騙人的嘛。

乾笑了一下,解開褲子撇淨小條,胡不歸洗了把臉,然後透過鏡子裏看自己的臉,特別注意觀察自己的眼睛:唔!眼白上好多血絲!

“眼花了吧果然夜班飛機容易出現幻覺。”

剛剛抹乾了臉,門板上忽然傳來叩門的聲音,胡不歸匆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打開門,門外出現的大漢又嚇了胡不歸一跳!

好高!他一米八的身高竟然才到對方胸口!

這個還不是胡不歸如此驚嚇的原因,那個大漢旁邊的、同樣等候在衛生間旁的還有一男一女,那兩人竟然全都是超過兩米的大個子!

我……我這是趕上某個籃球隊集體出行了麼?

向後退了幾步,後背撞在門板上,胡不歸慌忙道歉離開,沿途他經過的時候,還是所有人都會看他,那種眼神,那種看著異類的眼神……

果然不是錯覺!

重重的坐在座位上,胡不歸將臉埋進手掌,眼睛透過指縫張惶的看著地面。

這架飛機果然不對勁!

機艙裏的乘客,怎麼看……都有一種“他們不是人”的感覺!

胡不歸非常想讓自己打消這個看起來極為愚蠢的念頭,然而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一旦紮根,就猶如野草一般瘋狂的滋長。幾乎壓制不住這種滋長,胡不歸開始小幅度的顫抖。他沒忘記,和他一起同在特等艙的,還有一名乘客。

“……¥@%¥%……%……@%¥!”

就在胡不歸無限恐慌之際,喇叭裏忽然傳來一聲播報,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不是英語,不是德語,那是胡不歸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胡不歸茫然著,感覺身後的機艙內一下沸騰起來,他慌忙探頭向其他機艙張望,發現機艙內的乘客竟然都站了起來,那些高個子同時站起的場面壯觀又擁擠,他們站起來,嘴裏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然後紛紛構向上方的行李架。

胡不歸本能的知道剛才的播報大概是什麼重要的資訊,飛機明明還在天上,為什麼所有人都起來拿行李?

飛機失事!

胡不歸腦子裏就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再也顧不上對機艙內乘客身份的懷疑,胡不歸腦中完全被“飛機失事”四個大字佔據,他慌忙站起來,踮起腳尖也想去構行李,然而不試不知道,他竟然碰不到行李架!

就在他慌張的想要踩上椅子的時候,腰上一緊,接著他的視線忽然提高了,手也到了行李架觸手可及的位置。

反射性的從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行李,胡不歸習慣性的向下,想要對那個抱起自己好讓自己構到行李架的人道謝,對上的卻是對方明晃晃的一頭銀髮以及……

“天啊!他的眼睛……”

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己看到的絕對不是錯覺,這些傢伙的眼睛真的。

完全看不到對方的長相,胡不歸眼裏只剩下眼前人的眸子,銀白色,中間細小的瞳仁……

“這絕對不是人類的眼睛……”用極度細小的聲音說著,胡不歸拿著行李,被對方重重的放在了座位上。

那個年輕人卻對他笑了笑,那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只有表皮移動的笑容,那個人嘴唇動了動,他似乎說了什麼,可是胡不歸完全聽不到,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分散--

飛機的兩側居然打開了,從上側忽然張開了,就像房頂被人忽然挪開,胡不歸發覺自己竟然完全暴露在空氣中了!

天!這可是幾千米的高空!

這個想法一下子砸醒了胡不歸,人在危機時刻本能的群體靠近感頓時發作,他驚慌的向身後其他的乘客看去,卻……

天!他看到了什麼?!那些人不要命了麼?

胡不歸目瞪口呆著,看著除了他之外的乘客,竟然紛紛從飛機上跳下去!

跳下去!從幾千米高的天空!

震驚著,胡不歸向那些不要命的傢伙們看去,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卻在他眼皮底下發生了,那些剛才還衣冠楚楚的乘客,就在胡不歸的眼皮底下膨脹!

衣服被迅速膨脹的身體撐破,那些乘客瞬間變成了鳥!張開巨大的翅膀,那些原本還是人的鳥口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然後四處飛離。

“不……那不是鳥……”口中喃喃著,看著不可思議的一切,胡不歸面色蒼白。

“那是恐龍--”喃喃著,他說出了這些詭異乘客的真實身份。

他身旁,一個龐然大物赫然站起,用它那特有的銀白色巨大眼眸看了他一眼之後,巨大的肉翼一揮,惡質的將還在發呆的胡不歸揚下了飛機。

“不--”左手還拎著他那重達二十公斤的超重行李,胡不歸尖叫著向地面墜落。他發誓,這是他有史以來除了出生那一刻以外、分貝最高的尖叫。

他從千米以上的高空墜落,身邊恐龍飛舞,他想,這一定是個惡夢。

是的,惡夢。

心裏想著,胡不歸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卻是惡夢的繼續。

“該死--我不是應該去非洲麼!該死!不要告訴我這裏是非洲!該死!電視上從來沒告訴我非洲的生態原始到有恐龍!”

吐出嘴裏不小心吃進去的泥土草根,胡不歸掙扎著坐起來,大口的呼吸著,他努力看了眼自己現在置身的所在。

綠,觸目所及儘是深深淺淺的綠色,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長藤植物,高高低低的樹木遮蓋了他的全部視線,地面長長的野草則濃厚到幾乎把他完全吞沒。

胡不歸抓緊了身下的野草,就是它們救了他,如果不是這厚重的野草,他摔也摔死了。但眼下他雖然沒有被摔死,不過也半死了,簡單檢查了一下,他的左腿骨折,肋骨……唔!就算沒斷也至少出現裂痕了!

餘光瞥見了自己的行李包,感謝上帝讓他握得那樣緊,現在他就指望那個行李了!

拖著身子爬過去,胡不歸咬著牙按開了密碼鎖,從裏面翻出一個箱子,那是他吃飯的傢伙--一個醫生用的出診箱,他去非洲的目的就是醫學支援,這麼重要的東西他自然沒有托運,因為液體攜帶限制,他並沒有攜帶太多的酒精,不過固體的東西他是能帶多少帶了多少。

他現在骨折,身上雖然沒有大傷口可是有無數的細小傷口,如果他沒有感覺錯誤的話,他已經開始發燒。

翻出消炎藥、退燒藥,和著唾液吞了下去,胡不歸掙扎著向前爬,他要找一個地方過夜,要有頂,最好能把他全部掩蓋起來,他不要求被子,至少能找到些乾草。

不過我們並不能要求一個大命不死的重傷號有多麼好的體力,最終,胡不歸找到了一個勉強滿意的樹洞,雖然沒有乾草,不過不會太潮濕,更重要的是可以讓他很好的平躺在裏面,唔--腳趾頭露出來了……

就這樣,胡不歸在陌生的地方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與此同時,胡不歸的四點鐘方向,延伸八百公里的某個山洞內,某個高個子正在快樂的哼著小曲,用自己右爪的兩根指甲整理自己剛剛收到來自母親的包裹,據說是外星旅行的禮物。

--是的,用指甲。用地球人的眼光看,他身高十五米左右,有著極為發達的雙腿,他直立著身軀,兩隻前肢明顯比後肢短小,不過也很強壯,地球上看來很巨大的行李箱對他的爪子來說,就像小姑娘玩的娃娃用的東西,實在是太袖珍了。

不得已,他只好用兩片指甲小心的挑著那個行李箱。

--他有著尖銳的牙齒,大小不一的堅硬鱗片佈滿了他的全身,他看起來就像地球上N萬年前特有的生物--恐龍,可是樣子又不完全相同。

後面胡不歸同學會用他顫抖的聲音為我們詳細介紹這位先生華麗而英俊的長相,現在讓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聲音上來,為了方便起見,我們使用了自動翻譯系統。

他一邊整理著一邊說著話,仔細看一下的話,就會發現他那不是自言自語,而是通過旁邊一個類似喇叭的通話裝置和人說話,我們可以認為他正在打電話。

“親愛的,你不要每天窩在洞裏不出門,這樣下去你會變成宅龍的。”電話另一頭,某龍說。

“哦!我也不想,前幾天我不是申請去藍珠子(當地人對地球的戲稱)旅行麼?可是完全被拒絕了。”

“……那是當局害怕你過去把那兒的人全部吃掉。”電話那頭的龍顯然非常瞭解自己的兒子,半晌,語氣很快重新歡快起來,“不過……你應該收到我寄給你的禮物了吧?我買了很多非常可愛的東西送給你哦!”

“是的,我收到了,可是我完全不懂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媽媽,這可以吃麼?”拎著一條鮮紅色的比基尼,純潔的恐龍無辜的問。

“……親愛的,你這個習慣應該改改,這樣吧,為了歡迎我回家,你爸爸準備了一個歡迎宴會,星期十下午二十二點(這個星球每週十天,每天三十六小時),你也來,我請了你叔叔家的安卡兄妹倆過來一起吃飯,哥哥和妹妹都是強壯的美人,我想你會感興趣……”

“啊!對了!你一定要吃飽了再過來!”最後,電話另一頭的某龍急忙加了一句。

“呃--可是媽媽你讓我過去不是為了吃飯麼?”

“傻孩子!吃飯只是順帶,重點是我想讓你看看安卡家的兩個小寶貝,你一定要吃飽肚子再來,不要像上次以及上上次那樣,一見面就把你的相親對象吞掉了,再這樣下去就沒有龍敢嫁給你了。”

“可是他們在我眼裏看起來都是食物。”

“哦!時代變了,寶貝你要看清現實,除了我和你爸爸,你是這世界上最後一隻塔卡斯,照你的說法,身為食物鏈頂端的你豈不是永遠沒有性交、不,社交行為?親愛的,你要換個眼光,不要有種族歧視,其他的恐龍也可以很性感的。”

“哦,媽媽,這個問題就好像你問我牛肉和豬肉哪個更性感一樣,它們在我眼裏只是肉……”

“不行!你必須到!簡,星期十下午二十二點,請讓我務必看到肚子鼓鼓的你,否則,嗯哼哼!”說完,電話另一頭的龍掛掉了電話。

聳聳肩膀,洞穴的主人--被叫作簡的恐龍歎了口氣,喃喃道:“安卡……是雷龍(體長約二十一米,高約十米,植食)族系的分支吧,記得他們的脖子很好吃……”

 

流著口水,某龍很快發現自己肚子餓了,將手裏整理了一半的包裹隨便甩到角落,某龍快樂的跳出了自己的山洞,開始了自己最愛的狩獵行為。

於是,二十分鐘後,名叫簡的恐龍,快樂的撕咬著一頭糊裏糊塗踏入他領地的暴龍(全長約十五米,高約六米,肉食)的脖子的時候,七百公里(他們接近了一點點)以外,某個樹洞裏的胡不歸肚子咕咕叫著醒來了。

沒有水,胡不歸渴的厲害,左顧右看,看到自己的出診箱的時候眼睛一亮,他的出診箱是不銹鋼材質,經過一夜的露天放置,上面凝滿了露水。

顧不上髒不髒的問題,看著箱子上面寶貴的水珠,胡不歸將它們一一舔光,從行李中翻出一塊巧克力吃下肚,胡不歸又吞了一些消炎藥物。

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最痛苦的,看了自己的傷腿半晌,胡不歸咬牙摸了上去,摸索著,將骨頭對好,然後忍住極度想要暈過去的欲望,他找到一塊板子,勉強把它綁在自己的傷腿上,稍微喘了口氣,又同樣檢查了一下肋骨。

所幸肋骨雖然很疼,不過並沒有斷裂,否則隨便怎樣都是他現在處理不了的。

做完這一切,胡不歸仰躺在地上,等待因為他剛才的行為產生的鑽心疼痛慢慢過去,半晌他睜開眼睛看著天空。

他竟然是從那麼高的天上掉下來的,太不可思議,他是說他居然還活著這件事。

周圍草木很多,可是他一種也不認識,周圍的情況極為原始,完全沒有人類破壞過的痕跡,利用出診箱的不銹鋼箱蓋做媒介發求救信號未果之後,胡不歸心裏的絕望感越來越強。

他本來擔心這裏會不會有之前看到的那種恐龍一樣的猛獸(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真的是恐龍),可是經過他提心吊膽的觀察,這裏只有昆蟲、還有一些很小的動物,偶爾有鳥類從頭頂飛過。胡不歸覺得不太對勁,不過又有點安心。

因為受傷,他現在毫無移動能力,所以沒有選擇的,他選擇留在了原地。

很快的,下雨了,看著越來越大的雨水紛紛湧向他置身的洞口,胡不歸沒辦法的爬出洞去,他在洞口找到了幾顆橢圓的石頭,一個一個推過來擋在洞口,雨水還真的進不來了。

那些石頭有點像鵝卵石,圓潤而無棱角,胡不歸雖然覺得這種黃中發白的石頭出現在這裏有點奇怪,不過他卻很高興它們在這裏。

他挑了其中最小的一個,拍了拍,開心的墊在了腦袋底下。他喜歡高枕頭,腦袋下面沒東西就難受。不過這個太高了,於是他刨了個淺坑,把“枕頭”埋下去一點,然後躺在露出來的部分上。

“這枕頭挺舒服的,聽說古代人都用瓷枕頭,大概就這感覺吧。”

這邊,胡不歸苦中作樂的開始了他艱難的養傷生活。

那邊,某龍正好啃完最後一根骨頭。

之前吃掉的暴龍身上有孕育的味道,自詡饕餮恐龍的簡很快打上了小算盤:從那頭暴龍身上濃厚的生產味道來看,她應該是剛生產不久正在孵蛋的恐龍,餓極了,所以急急忙忙出來打獵,可惜不幸被他抓到了。

這種狀況下的恐龍根本沒有多少體力,所以她的蛋肯定在不遠的地方。

流著口水,簡腦中充滿了各種恐龍蛋的吃法。

“一般暴龍至少可以生五個蛋吧(這裏的恐龍不高產),三個生吃,一個煎蛋,還有一個可以白煮,哦哦,真是一想就讓龍忍不住的好東西。

無人照料下的龍蛋大概五天孵化(為了適應惡劣的環境以及不負責任的父母恐龍,這裏的龍蛋孵化時間很短),要趕在小龍出殼前把它們料理好咧。”

簡擦了擦嘴角因為想像過度而流下來的口水,用暴龍的骨頭剔了剔牙,想了想,決定今晚就在這裏休息,他想儘快找到那些蛋,在它們孵出來之前。

這邊,抱著尾巴,恐龍簡做著炒恐龍蛋的美夢,打著小呼嚕睡了;那邊,枕著一顆恐龍蛋(洞口還有四顆),雖然身上很是痛苦,可是夢裏不斷傳來的炒雞蛋味道讓胡不歸照樣睡得香甜不願醒。

距離七百公里,兩人(又或者說一龍一人),勉強也算是異床同夢的典型。

 

2 Iamonsale

 

胡不歸醒來的時候,他的枕頭已經不在腦袋下,而是跑到了他的懷中。

二十來年抱枕頭睡覺的習慣似乎是改不掉了,不過咬枕頭這個習慣似乎還是改改的好,平時家中那些枕頭咬咬,頂多是清洗不方便一點罷了,如今這個石頭枕頭咬下去,嗚嗚……差點磕下他三顆大牙。

喝了一點露水,拿出兩塊餅乾,想了想,又放回去一塊,胡不歸將“枕頭”重新推到昨晚刨的那個坑裏,躺下,開始發愁。

愁了半天也沒有任何突破性的進展,胡不歸索性從行李箱翻出一本書仰著讀了起來,封面上幾個鮮紅的大字:《快記單詞三千五》,下麵一行黃色小字:啞巴也能說的流利英語!

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胡不歸氣沉丹田,開始大聲朗讀。

“Egg!Egg!I like egg!”(雞蛋!雞蛋!我喜歡雞蛋!)出門在外,飲食方面一定要注意

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一定要記住,否則點菜都沒法點啊!

“Baby!Baby!Come On!”(寶貝!寶貝!快來啊!)適當的和外國美女發展一下感情也是國家鼓勵的行為,唔……希望那邊有白皮膚的,他對黑皮膚還是有點那個那個。

“Help!Help!Somebody wants to kill me!”(救命!救命!有人要殺我!)求救也一定要會啊!不過想了想,據說說的太直白會讓聽到的人覺得危險,反而失去得救的機會,員警建議可以用更加吸引人的方式呼救,人員一聚集,搞不好歹徒就跑了,想了想,翻了翻,胡不歸於是繼續蹦單詞。

“Cheap!Cheap!We are on sale!These eggs are on sale!(便宜啦!便宜啦!我們大減價!雞蛋跳樓價啊!)世界上任何人都無法抵擋打折的魅力,這下不愁沒人來了吧哼哼!

鼻孔吹氣,胡不歸滿意的將書重新翻回第一頁,然後重新開始:“Egg!Egg!I like egg!”

翻來覆去讀了N遍,直到天色昏暗不能視物,一腦袋Egg的胡不歸這才移開視線準備喝水,剛一抬頭,卻發現外面又開始下雨,叫苦一聲,胡不歸在洞口的“石頭”縫隙之間又補了一些泥土,縮回洞內,抱著“枕頭”數著Egg睡去。

此刻,距離胡不歸居住的洞穴四百公里的地方,叼著三角龍(體長約七點五米,高約二點九米)最後一條後腿啃啊啃的某龍正在迷路中。

“唉……蛋啊……”

“唉……Egg啊……”

夢中,一龍一人異口同聲。

第二天,胡不歸照樣是抱著枕頭醒來,醒來枕上枕頭繼續背單詞。

簡吃多了,無法移動消食ing。

於是就到了第三天,胡不歸抱著枕頭醒來,醒來枕上枕頭背單詞,像過去兩天一樣,胡不歸還在義正詞嚴的:“Egg!Egg!I like egg!”

讀了兩句,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支起身子,胡不歸皺眉。怎麼好像……有重音?

“Baby!Baby!Come on!”遲疑的將下面的句子讀出來,半晌沒聽到奇怪的地方,正要重新躺下,忽然--

“Cheap!Cheap!We are on sale!These eggs are on sale!”

一個極其微弱卻絕對不容忽視的聲音出現了!

心肝瞬間一顫,胡不歸猛地直起身子,眯起眼睛四處掃視:奇怪,洞裏……沒人哪難道自己幻聽?

就在胡不歸開始質疑自己聽力的時候,那個聲音卻仿佛等不及了,再度響起:“Egg!Egg!I like egg!”

Egg

胡不歸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他的視線一下子向下看去,看向自己的枕頭,沒錯的!聲音絕對是從自己的枕頭傳來的,確切的說,是自己的枕頭裏……

“媽呀!石頭說話了!”

胡不歸頓時一個激靈。

如果胡不歸是一個迷信的人,那麼他接下來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燒香拜佛,然後拉著行李速速離去。

不過實際上,胡不歸同學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

眉頭一壓,下一秒,胡不歸同學以一名骨折病號難以想像的飛快動作,從旁邊拿出了自己出診箱裏的手術刀,手起刀落,斜斜劈向半個身子埋在淺坑裏的枕頭,枕頭應聲而落,胡不歸先是= =然後=口=。

“Baby!Baby!Come on!”

本來應該向內碎掉的枕頭碎片,忽然被什麼東西從內部頂起,伴隨著黏膩的摩擦聲,一個黑色的小東西晃悠悠頂著一片碎片站起來,然後--

“Cheap!Cheap!We are on sale!These eggs are on sale!”

於是,胡不歸同學徹底=囧=了。

“我的媽呀!妖怪啊!”胡不歸同學手腳並用,一邊尖叫一邊往外爬。

他的背後--

 

“我的媽呀!妖怪啊!”

和他的臺詞分毫不差,一個稚嫩的聲音極度可愛的在他背後響起。

胡不歸於是爬得更歡了,然而腿上鑽起的椎心疼痛提醒他,他現在是一個重傷號的事情,只爬一下,胡不歸隨即重重落地,下巴狠狠磕在了泥地上,眼眶裏迅速冒出了小淚花,胡不歸急忙翻過身子,免得再度重創自己的傷腿。

結果剛剛翻過身,下一秒,胡不歸感覺自己胸前一沉,之前見過的那個烏黑的東西趴在了他的胸上。

一動不敢動,胡不歸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死死盯著趴在自己胸前的那個小怪物,那個小傢伙渾身濕漉漉的,只有自己小腿那麼長,粗糙的黑灰色表皮上有滑膩的黏液,那些黏液在那小怪物的掙扎間慢慢淌到他身上,一種噁心的感覺……

小怪物有著粗短的脖子,強壯的後腿,還有與後腿相比細瘦很多的前肢,那細瘦的前肢甚至無法支撐它的體重。

小怪物的頭此刻正軟軟的趴在距離胡不歸最近的地方,入眼就是小怪物巨大的嘴巴,那幾乎佔據四分之三頭顱的大嘴裏,此刻正可疑的淌著不明原因的口水。

慢慢的,小怪物終於擺脫眼皮上重重的黏液,一點一點的,它睜開了眼睛,露出了裏面黃魚的眸子,從眼睛睜開的瞬間,小怪物就牢牢鎖定了胡不歸的頭,眼睛完全圓睜之後,它慢慢張大了嘴,露出裏面雖然稀少卻鋒利的細銳牙齒。

胡不歸閉上了眼睛--

“嗎……媽……嗎……”小怪物張開口,吐出的卻是無比稚嫩可愛的聲音。

黃色的大眼睛裏隨即湧出點點晶瑩,無力的細瘦小爪子用力揪住胡不歸破爛的上衣拼命往前蠕動,五分鐘後,小怪物濕漉漉的大頭頂上了胡不歸的下巴。

胡不歸眩暈般的眯了眯眼睛。

誰能告訴他,現在到底是怎麼一種情況?這傢伙不是想要吃了自己麼對了,這傢伙剛出生,眼睛都剛睜開,牙都沒長全,誰吃誰還說不定呢!

想到這兒,胡不歸顫抖的伸出雙手,然後用力的抓住小怪物將它拉離自己的頭。

小怪物掙扎著,嘴裏嗚嗚的叫喚,聽起來就像小貓兒。

這樣的小東西,就算長得再可怕也嚇不到胡不歸了,偷偷為自己剛才丟臉的膽怯紅了一下臉,胡不歸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在小怪物上了。小怪物掙扎著,拼命去構胡不歸的身體,嗚嗚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有些刺耳了。

看著小怪物眼中越來越多的水霧,胡不歸試探性的拿起旁邊自己收集了半天才有一杯的水放到它口邊,小怪物知道似的急忙將頭塞過去,然後……

卡住了。

看到小傢伙慌忙不得入口、急得嗷嗷叫的狼狽,胡不歸樂了,將水倒到手心,小怪物立刻把頭埋在他的手掌裏,不多時便傳來了舔水的聲音。

滑膩的舌頭一下下舔著掌心的感覺讓胡不歸癢得想發笑,很快小傢伙就喝完了掌心裏的水,然後抬起頭來繼續嗚嗚叫,看它可憐,胡不歸急忙又在手心裏添了點水,最後甚至將自己今天打算當晚餐的兩塊餅乾也犧牲出去了。

看著小傢伙吃完餅乾抬起頭露出渴望的大眼,胡不歸一邊從行李箱掏存貨一邊恨恨的想:他才不是好心。

把這傢伙養肥了,以後沒吃的的時候,興許就指望宰了它救命呢。

畢竟是剛出生飯量不大,在吃完胡不歸三天的口糧後,小傢伙咬著胡不歸的手指頭睡了,一邊睡,嘴裏還嗚嗚,偶爾發出“Egg,Egg”的可疑聲響。

看看碎成N片的自己之前的枕頭,又看看懷裏睡得正香的小怪物,胡不歸囧了。

這個傢伙……怎麼看……

都是恐龍啊!

將小怪物翻過來,看到它背上肉呼呼兩隻肉翼的時候,之前一直以為自己看錯了的胡不歸現在終於肯定了:一樣,飛機失事時候自己看到的那些會飛的東西,和眼前的小怪物是一樣的物種,它們極有可能是恐龍,一種會飛的恐龍。

可是恐龍……

最終,胡不歸悲壯的得出了一個結論:“我,穿越了麼?”

這個年代什麼最流行穿越啊!連他老媽都知道的詞,看看周圍的情況,胡不歸不得不得出了這個結論,可是別人穿越五代十國唐末元明清,穿越主人公的本職工作就是談戀愛,偶爾做點什麼促進社會科技的發展。

可到了他這裏可好,一下回溯N萬年跑史前年代來了,談戀愛,和恐龍麼?

可憐的胡不歸,他猜對了自己穿越這點沒錯,可是他猜錯了方式,他穿越的不是時間而是空間,同一個時間,地球上他老媽正看球賽呢!

可惜胡不歸現在只有恐龍可以看。

抓著小恐龍的兩隻肉翼,將它們合起又拉開,胡不歸心裏淒涼的抹了一把淚。

與此同時,消食完畢、正在空中慢悠悠飛的簡咬住了一隻小盜龍(身高一米,肉食,有羽翼)的頭,對方慘叫一聲,簡已經將其吞下肚。

伴隨著羽毛,一張白紙從簡的牙縫裏掉了下去,那張白紙相當的大,幾乎和他吞掉的小盜龍一樣大,所以簡沒有辦法裝作自己沒有看到它,用兩根指頭捏住那張白紙,簡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寫著:

簡寶貝,你沒有忘記今天晚上的宴會吧你一定沒有忘記的,對麼?

記得吃飽了過來。

科尼

科尼是生育簡的恐龍的名字,看來自己吃掉的是過來送信的郵差,媽媽八成是打電話發現沒龍,才找郵差送信的。

有點心虛的打了個飽嗝,簡很快甩掉了自己的一點點愧疚,將信件毀屍滅跡之後繼續踏上了尋蛋之旅,馬上就是宴會了,他得找個理由,這樣好了,他就用那些蛋當作禮物好了,美名其曰為了找禮物而遲到,媽媽可以原諒自己的吧?

於是,簡重新鼓起鬥志,以每小時一百公里的速度盤旋空中,掃視可能有蛋的地方,很快的,靈敏的嗅覺幫助他確定了目標,一個俯衝,簡向胡不歸洞穴的方向飛去!

一人一龍目前相距三百公里!

與此同時,對於自己未來的遭遇完全一無所知的胡不歸,正在小心翼翼的整理自己的行李。

雖然小怪物目前看起來相當無害,可是胡不歸有他的顧忌。

看看小怪物出來的地方,又看了看洞口被自己用來遮風擋雨的餘下四顆石頭,好吧,他現在知道那不是石頭,那是恐龍蛋,四顆!意味著那裏還有四隻和小怪物一模一樣的恐龍!

如果出來的東西都是小怪物這個樣,這群怪物兄弟一定會吃垮自己,然後搞不好會將提供不出食物的自己吃掉。

找了一根棍子當作拐杖,胡不歸最後看了一眼自己藏了幾天的洞穴,以及裏面睡得甜甜的小怪物,毅然離開。

疼痛是胡不歸現在最大的感覺,為了一個小怪物,自己卻要離開棲身多日的小窩,這太傻了!把那個小怪物弄死不就好了麼剩下四顆蛋還沒有出來,要煮要煎還不是自己的口味說了算?

--就這點愛好來說,這個人和恐龍簡還真是天生絕配。

可是胡不歸下不了手,他是救人的醫生,殺人從來不是他能做到的事,雖然他工具齊全--隨身攜帶手術刀一套,可是他還是不忍心讓自己的老夥計搖身一變成為殺人、不,殺龍工具,他的刀是手術刀,並非屠龍刀。

說實話,他心裏還是有點惦記著那已經出殼的小恐龍。

才剛出生就被拋棄,他能活下去麼?你說要是一窩都孵出來也就算了,來個颳風下雨的大夥兒擠一堆還能暖和暖和,這一隻可怎麼辦小怪物那麼小,走都走不動,怎麼找吃的?

想得越多,胡不歸的腳步也越來越慢。

胡不歸這個人啊,與他嚴肅甚至有點兇惡的長相完全相反,他有一顆無比柔軟、一碰顫三下的心。看到什麼稍微感人點的資訊,別人還能指指點點做做評論,他卻只能板著一張臉,然後藉口去廁所,然後偷偷抹眼淚。

說穿了就是同情心氾濫,還愛面子不敢表現出來。

用恐龍比喻的話,就是雷龍。

外表兇惡巨大,卻是實實在在的素食龍。

於是胡不歸最終轉了個頭,板著臉走向來時的路。

這回他走得可比來的時候快很多,腿還是疼的厲害,可是卻沒有來的時候那麼難以忍受了。然而,胡不歸卻在不久以後發現--他迷路了。

胡不歸焦急的想要找回來時的路,可是卻越走越偏,正在著急,耳尖的聽到了嗚嗚的一聲。以為碰到了什麼猛獸,胡不歸慌張的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卻在聲音的來處--路邊的草叢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小小黑色身影。

一搖一晃的,那個小怪物淌著口水,期待的看著胡不歸,它不知道自己曾經被拋棄過,以為那只是胡不歸和它玩的一個好玩的遊戲。

猛地將小怪物抱起來,看著小傢伙身上一道一道明顯是新添的口子,胡不歸心疼極了。

“哎呀!哎呀!我認了,反正大不了被吃掉,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天知道我能活多久……”嘴裏喃喃自語著,看到傷口的第二件事,胡不歸打開了行李箱拿出自己的醫生出診箱,然後利索的拿出酒精繃帶開始包紮。

被酒精碰到傷口的小傢伙低聲嗚咽了幾聲,不過還是乖乖的讓胡不歸上下其手,然後在胡不歸處理好一切之後,好奇的叼著被綁成蝴蝶結的繃帶玩。

“不許弄開。”

一巴掌推歪了小傢伙不老實的嘴巴,胡不歸將小東西抱在懷裏,心裏一放鬆,就慢慢找回了來時的路,他想,反正已經收留了一個,也不怕多來幾個,乾脆回去把洞口那四個也孵出來好了。

分開草叢,胡不歸踏上了回去的正確的路。

那個洞口越來越接近了,他已經看到了這幾天看慣的幾棵樹,可是……

這種緊張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心臟幾乎要跳出來,小傢伙也是,繃的緊緊的,小小的身子在他懷裏微微的哆嗦著,是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心情麼還是……

胡不歸分開了最後一片草叢。

不對,那裏之前有牆麼那一片巨大的陰影是什麼?

胡不歸猛地抬起了頭。

至此,某人與某龍終於相距只剩一米。

如果說胡不歸之前已經有了身在陌生異地的認識,那麼,他現在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個認識有多麼可怕!

站在那個龐然大物的身下,胡不歸忘了尖叫,身子甚至不再顫抖,他的臉色一片蒼白,眼中只剩下那個怪物的影子。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東西,那是一種全然壓倒性的恐懼,那種恐懼如此之大,以至於他一時竟然放棄了逃跑!除了恐懼,他現在另外一種心情竟然是震撼!

巨大的黑褐色鱗片佈滿了那個大傢伙的全身,那個傢伙有著眼白,不過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是一種很像白色的銀色,巨大的瞳仁目前沒有盯著他,它正在咀嚼什麼,碎片和口水從那傢伙的口中墜落,黏膩的口液中,胡不歸辨出了那些碎片是恐龍蛋!

他一下子想到了他放在洞口的那四顆蛋!

洞口,那四顆蛋果然不見了。

帶著一絲悔意,胡不歸向上瞪去,卻看到了那傢伙的牙齒雪白,最長的獠牙是那樣大而尖,胡不歸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它的牙齒長,那傢伙的口液滴下來,就像下雨。那個傢伙很快的吃完了,然後,那烏黑的瞳仁對上了身下渺小的胡不歸。

胡不歸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逃跑,可是動不了!他居然完全動不了!

身子篩糠似的抖動,他想自己現在這樣子,一定像麻瘋病人發病時候的場面。

他看到那個大傢伙向他伸出了爪子,和小傢伙細細的前肢完全不同,那傢伙的前爪是那樣有力,一瞬間,胡不歸幾乎聽到自己骨骼被擠壓的咯吱響。

那傢伙看了眼胡不歸,那樣子似乎就在評判他是否適合吃,然後,他看到那傢伙沖著他張開了嘴,那完全張開的嘴巴是那樣大,胡不歸閉上了眼睛--

“Baby!Baby!Come on!”

懷裏卻忽然傳出了尖銳的叫聲,是小傢伙!胡不歸驚訝的睜開了眼,卻看到那大怪物因為這聲音停住了將自己往口裏送的舉動,偏著頭,好奇的看著胡不歸懷裏的小傢伙。

“Cheap!Cheap!We are on sale!These eggs are on sale!”

懷裏的小傢伙仿佛守護似的拼命尖叫著,那是它能發出的最大聲音,它的身子還軟著,可是卻張開了目前只能當裝飾的肉翼護住自己,小傢伙示威似的尖叫。

雖然它叫得很凶,可是胡不歸知道它很害怕,甚至比自己還害怕,它小小的身子抖得厲害。自己懷裏一片濕漉漉,它甚至嚇得失禁了。

可是就算這樣,它還是擋在了自己身前。

胡不歸怒了。

自己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還不如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心裏想著,摸到口袋裏一個東西,心裏閃電過的想了想,胡不歸將手裏的東西拿出來,拇指推開那東西的蓋子,然後猛地一揮--

酒精順應胡不歸的念頭,灑入了巨大恐龍的眼裏。

簡第一次這麼疼,他跳了起來,前爪拼命的構向左眼,失去了視覺的他橫衝直撞著,沒多久就踩塌了胡不歸之前居住的洞穴。他低吼著,完全不知道這在他看來只是微弱低吟的聲音,已經幾乎震聾了胡不歸的耳朵。

胡不歸咬著牙,抱住小傢伙,開始向後退,他想要逃走,即使知道自己可能逃不過,可是為了懷裏的小東西,他想拼一把,他發揮了一個腿骨折傷號能發揮出的最高速度,可是儘管這樣,三分鐘之後,他還是被那巨大的恐龍抓住了。

對方閉著一隻眼,完好的那只眼睛濕漉漉的,有淚水。同樣的動作,小傢伙做起來是惹人憐愛,到了這傢伙身上就成了仇恨的目光,一瞬間,胡不歸以為它會吃了自己,可是它沒有,那傢伙只是吸了吸鼻子,抓著他連同他懷裏的小傢伙,然後飛了起來。

 

3 似乎……被誤會了

 

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帶上了那個傢伙。

那傢伙不知道原型是什麼龍,碰到自己居然還不現出原型,那麼小的身子連給他塞牙縫還不夠格,還用那麼疼的東西潑自己的眼睛。

簡很久沒有哭鼻子了,今天卻流淚了,他難得的又臉紅了(之前是吃掉送信的郵差心虛的時候),不過膚色太黑沒人看的出來。

母親的宴會時間已經到了,他再不去就會遲到,遲到的後果非常可怕,母親大概是到了更年期,現在連父親都不敢輕易惹她,自己還是不要主動踩地雷的好。

差五分鐘二十二點的時候,簡優雅的降落在了父母家的院內,這是帝都最貴地皮上最好的房子,院子很大,母親為了趕時髦種了很多花,不過他對這些終年盛開的花卻是簡避之不及的。

打著噴嚏,懶得對看到他的傭人打聲招呼,簡直接輕車熟路的飛向了主樓旁邊一棟孤零零的樓,那是他的房間。

雖然說是房間,其實是一棟樓,說是樓也不完全對,因為那棟樓雖然大,可是裏面真的只是一個房間,之所以蓋成這樣,無非是可以讓簡以原型自由的出入。

簡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手裏的東西扔到地上,然後跳著走到樓後面的浴池,洗澡。

晃動身體甩乾身上的水滴的時候,母親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哦!我親愛的寶貝,你終於來了,雖然你沒有帶禮物,不過媽媽我還是很高興。”沒有變成人形,科尼只好意思著擁抱了簡的尾巴一下。

尾巴是龍神聖的地方,不是親人一般不讓動的。

簡乖乖的讓母親摸了個夠,然後指指身後,“誰說沒有禮物,裏面的就是。”

說話的時候,簡看到了母親身後兩個年輕人,一聞就知道他們的身份,雷龍系的味道……那兩個就是母親要自己見的人吧?

一個瘦肉多一點,一個是五花肉。

很快的,簡對母親的客人下了評論。

想著想著,簡的肚子不小心咕嚕叫了一聲。

簡看到科尼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臉上卻還撐著笑容。

“好了,簡也到了,我已經通知廚房開飯了,今天的沙拉是卡拉樹葉!很新鮮的哦……”

呸!難吃的葉子。

戳著面前的沙拉,簡掃視著桌上其他的龍,哦,他們現在已經是龍型了,一堆龍坐在恐龍原型專用的餐桌前吃著飯。

塔卡斯其實是雜食性恐龍,這也是他們先進的一點,他們可以吃各種食物,所以才能在惡劣的進化條件中倖存下來,並且不斷發展出新的適應環境的條件。

簡也是可以吃素食的,只是他很討厭罷了,母親迷上素食減肥之後,曾經號令宅子裏所有龍素食一個月,簡從此得了素食恐慌症,也就是在那之後,簡心有餘悸的搬出了家,選擇了獨自居住,現在看來自己的選擇是無比英明的。

和自己不同,今天的兩位嬌客很明顯非常滿意今天的菜色,他們愉快的吃著,已經吃完了自己盤子裏食物的兩條龍努力保持優雅的動作,伸長了脖子努力吃旁邊盤子裏的,看他們這樣費勁,簡於是將自己的盤子隨便推到他們中間。

兩頭龍同時羞澀的低下了頭,母親投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簡扭過頭,沒好氣的想自己又被誤會了,其實他只是不想那兩個愚蠢的傢伙繼續在自己面前伸長脖子了,天知道那是對極度喜歡恐龍脖子的他最嚴酷的考驗好不好?

隨便烤一烤就勝過現在餐桌上所有食物一百萬倍的美食啊!

心裏流著口水,一句話不說的簡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看在安卡兄妹眼中,竟然是帥氣安靜有魄力的表現。

“你……和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真是個紳士優雅的人。”

吃完飯,無聊的閒話之後,安卡兄妹中的哥哥羞答答的趕在妹妹之前拉住了他,母親拼命的眼神示意之後,簡無奈的跟著對方走到了花園之中,安卡兄明顯和科尼的眼光一樣,認為這裏很羅曼蒂克,完全沒有發現簡捂著鼻子,一副無法忍受的樣子。

“認識你真的……很高興……我今天晚上非常愉快……”

完全被環境迷暈了頭的安卡兄羞答答的低著頭,扭著因為變成原型而不再存在的衣角,長長的脖子垂下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脖子已經在簡的心裏被紅燒後裝盤。

“……我允許你給我一個面頰吻告別……”看簡還是木頭一樣一動不動,以為對方在害羞的安卡兄,低聲說出了讓他臉紅心跳的話。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甜蜜告別吻的安卡兄奇怪的抬起頭,迎面就是簡無比饑渴的眼光,那種極度癡狂的樣子讓安卡兄面紅心跳到體溫表幾乎爆掉,不過很快的,安卡兄就發現事情不對頭了。

看著簡口中可疑的水漬,安卡兄再被迷昏頭也知道那不是見色起意的緣故,植食動物的本能讓他想要逃走,結果就在那時候,簡的大嘴對準他直直落下。

想當然,對方的目標不是他的臉頰,也不是他的嘴唇。

簡咬住了他的脖子。

嘴裏發出綿長的慘叫,安卡兄及時叫來了外面開心等待的簡的父母,然後在科尼的勃然大怒之下從簡的口中保住了脖子。

脖子上一個大大的牙印,安卡兄哭著指著簡大罵:“你這個野蠻龍!簡直未開化!我今天過來是給你面子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麼說你麼?畸形的--”剩下的話在簡父親尼卡兇惡的瞪視中縮了回去,拉著妹妹,安卡兄咬著牙離開了,發誓再也不會踏進這裏一步的同時,有點害怕得罪了尼卡夫婦。

對安卡兄的話完全當作聽不到,簡看看有點愧疚的科尼,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脖子皮膚太厚了,媽媽你被騙了,他一定是上了年紀的滯銷品,哈哈!年輕的龍才不會有那麼厚的角質層!”

科尼本來想要苛責兒子的心完全被別人詆毀兒子的怒意替代,恨恨的看了一眼安卡兄妹離開的方向,科尼隨即抱緊了兒子。

“簡,你不是怪物,不是笨蛋,你還是個孩子,只是發育比別人慢些,碰到喜歡的龍就會好了,是他們魅力不夠而已……”

“媽媽你別這樣,我又不喜歡他們,他們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簡想了半天,發現現在就在自己房間前方,於是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房間內那個東西,簡開心的說,“媽媽,你來,我讓你看看我給你們帶來的禮物--”

簡拉開了門。

“布萊卡絲!”科尼一下子瞪大了眼,他吃驚的拉住了丈夫的手尋求肯定,看到丈夫點頭,他震驚了!

“啊”這是一頭霧水的簡的聲音。

“哦!看我看到了什麼布萊卡絲!天!還是小寶寶,這個味道……竟然是剛出殼!”科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胡不歸懷裏的小傢伙,然後才看到了一臉防備瞪著自己的胡不歸。

“看上去有點眼熟……”

科尼看看胡不歸,又看看胡不歸小心翼翼抱著的小傢伙,最後看了看門口一臉呆愣杵著的簡,腦中迅速出現一系列等式,然後--

科尼笑了。

“原來這個就是簡帶給我們的禮物麼?真是個驚喜……”

簡看著莫名其妙的母親,覺得他腦中想的似乎和自己想要告訴他的不太一樣,正要解釋,卻聽到他繼續說了。

“我們的簡原來早就長大了啊,呵呵,還不知不覺生了個兒子,哦,多可愛的小傢伙竟然是布萊卡絲,來,讓外婆抱抱!”

說著,科尼向胡不歸懷裏伸去,卻被胡不歸警醒的躲過了。

和記憶不好的科尼不同,胡不歸可是一眼認出了眼前人的身份:是飛機上那個人,和自己同一機艙的那個!

就是這傢伙把自己揚下飛機的!就是他害自己骨折的!

雖然心裏明白就算那個人不動自己,自己也會掉下去,可是胡不歸還是把錯誤推到了那個人身上。

何況,胡不歸聽不懂他們的話,在胡不歸耳中,一切都是打上馬賽克的,他只知道這些人都是怪物,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有人類的外表。

那些傢伙是一夥兒的!胡不歸一下子抱緊了懷裏的小傢伙。

前面說了,胡不歸同學本來就是表情嚴肅到有點兇惡的長相,如此一來,極是威嚴,科尼愣了愣,隨即更加滿意的笑了。

“媽……嘛……”懷裏的小傢伙大概是被抱得不舒服了,在胡不歸懷裏扭了扭小身子,可憐兮兮的發了兩個單音,科尼於是徹底放心。

“多可愛的寶寶,哎,我沒惡意的,我是簡的媽媽,就是生下他的龍啦!我是文明的素食龍!”

指手劃腳半天,科尼看著面前的年輕男子狐疑著,臉上的表情似乎放鬆了一些。

看來布萊卡絲有一套自己的方言習慣這個說法是真的,對方好像聽不懂自己的話呢。

接下來,科尼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肢體語言,總算如願以償摸到了“孫子”的小腦袋,然後,不出意料的被咬了一口。

是個警醒的孩子,看來以前受苦了。科尼摸著被咬的手(小恐龍牙沒長全,加上他皮粗肉厚,所以完全不疼),憐憫的看著胡不歸。

大部分恐龍都是不負責任的父母,保護孩子本來就是少部分恐龍會有的習慣,現在因為生活條件好了,孩子們從醫院生下來後就被護士摸來摸去,母親根本不當回事,會有這種警醒的應該是離群索居的恐龍。

鄉下來的孩子啊,難得和簡看對眼了,雖然可能會有摩擦,看這孩子身上的傷口,怕是和簡沒有少打架,不過就算騙也要把他留下來,要知道他可是布萊卡絲啊!

布萊卡絲,大陸上唯一體型勝過塔卡斯的恐龍,也是大陸上最大最重的恐龍,擁有兇惡的外表以及巨大的身體,雜食性,因為性喜獨居逐漸滅亡,現存的布萊卡絲的數量只是人們口中的謠言而已,政府已經將他們明確認定為受保護族群。

不過對於科尼來說,珍貴的不是對方的稀少性,而是體型啊!

唯一在體型方面勝過塔卡斯的恐龍,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可以以龍型和簡交配嗷嗷嗷!

這裏的恐龍在長期的進化過程中,為了更好的適應環境,早已發展出了獨特的生育系統,不只同性可以生育,強勢的一方也可以避免懷孕時期可能遭遇的危險,也就是成為父親,而且不同種族之間的恐龍也可以交配成功!

而這些問題的關鍵就是變形!也就是變成人形。這種和地球人極度接近的形體似乎驗證了這種形態的完美性,不同體重、大小的恐龍可以借由相同的人形,達到可以交配的標準,從而留下後代。這也是恐龍在幾億年間一直保持霸主地位的原因所在!

延續,然後發展,發展是為了更好的延續。

可是簡到現在也無法變成人形,他沒有變成人形的欲望,卻已經到了生育的年紀,科尼和尼卡夫婦一直很發愁。

簡一開始提出出去獨居的要求的時候,夫婦倆還很高興,要知道,按照傳統,小夥子們在婚前從來都是浪者,找到一個好妻子需要不斷的流浪,只有小姐們才固定居所等待追求。

科尼以為簡終於有了自己的需求,打算主動邁出一步了,這才答應了他獨居的要求,誰知事實卻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他只是宅在自己獨居的小窩裏而已。

不過事情眼下似乎有了新的曙光。

簡還是不能化成人形,可是他卻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傢伙身上強烈的簡的味道讓科尼誤解了,其實那是小傢伙身上沾滿簡的口水的緣故),聯繫到小傢伙的種族,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孩子的母親是布萊卡絲!難得在體型和塔卡斯旗鼓相當的恐龍!兩者完全可以以原型交尾!

雖然第一次生下的孩子是布萊卡絲,雖然布萊卡絲也很珍貴,不過現在塔卡斯也不比布萊卡絲好多少,要是他們可以生一窩塔卡斯就更好了,不過這個願望的先決條件是留住孩子的母親,母親留下了,孩子也就不遠了。

感動的想著,科尼和藹的看向了胡不歸。

雖然這個決定很明顯對這位先生來說是危險的行為,畢竟要每天面對一位隨時可能吃掉自己的老公是很為難的事情,不過……

眼下顧不得了。

看著眼前盯著自己不放的銀髮男人(沒錯,生下簡的恐龍是公的),如果自己沒理解錯誤,那是……“慈悲”的眼光,胡不歸一時一頭霧水。

不過對方似乎不打算吃掉自己這件事讓他安心不少。

那兩個人(估計也是恐龍)和那頭龍嘰哩咕嚕不知說了些什麼,最後明顯是恐龍敗下陣來。

只見那個之前見過的銀髮男人忽然邪邪一笑,隨即拉著另外一名也是銀髮的男人出了屋,臨走前還關上門,等等--為什麼對方還投了一抹憐憫的眼色給他?等等--

於是屋內又剩下胡不歸一個人,加上一大一小兩頭恐龍。

小傢伙畢竟年齡還小,憑藉本能害怕了一陣就沒事了,開始在胡不歸懷裏蠕動,低聲嗚咽著,大嘴也咬住胡不歸的手,說是咬,其實也就是吸吮,胡不歸這才想到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小傢伙也該餓了。

想了想,胡不歸拿出自己的行李箱(一直抓著呢),從裏面把自己私藏的東西摸了一點出來,剝去包裝,塞到小傢伙張大的嘴巴裏。

吃完東西,小傢伙又渴了,沒了轍的胡不歸正在著急,門板上忽然傳來叩門聲,外面推進來一輛小車,一看上面:嚇!竟然吃喝一應俱全!

偷偷看了一眼巨大的恐龍怪,胡不歸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懷裏的小傢伙又掙扎得厲害,於是大著膽子走過去,從車子上取了盤子,有一個瓶子是水,而另一個瓶子則放了乳白色的液體,聞了聞,似乎是奶水。

胡不歸於是將那白色的液體倒進了盤子放到小傢伙面前,他果然吃的很香。

吃飽了的小傢伙鼓著小肚子,細細的胳膊抱住胡不歸,睡了。

剩下胡不歸清醒著和某龍小眼瞪大眼。

胡不歸緊張著,也從車上取了一點東西吃,一邊吃也沒放下警惕,那頭恐龍只是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起來有些好奇,卻沒有之前想要吃掉他的那種怒意。等他吃飽了,那傢伙卻猛地沖他張大了嘴巴。

不好!那傢伙莫非一直等著,等他吃飽了再吃?

胡不歸正這麼想,那傢伙的嘴巴卻又閉上了。

原來只是打哈欠而已。無比鬱悶著,胡不歸收住了準備逃跑的腳,卻在下一秒,被那恐龍用兩根指頭捏起,開門,然後忽悠一下扔出了門外。

恐龍是不會將伴侶以外的傢伙留在洞穴內的。

莫非自己那天第一次抓到的那個極像暴龍的傢伙就是布萊卡絲?難怪他覺得那傢伙個頭比普通的暴龍大好多(喂!是大很多好不好)。

簡雖然有點宅可是畢竟不傻,他知道如果說出自己吃掉了一頭布萊卡絲,等待他的會是什麼下場。雖然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正常,弱肉強食嘛,可是當局不那麼想,同樣身為珍稀恐龍的自己雖然不會受到什麼傷害,可是限制是絕對少不了的。

那傢伙是布萊卡絲麼?是被自己吃掉的那只布萊卡絲的配偶麼?

想到這兒,簡睜開一隻眼睛,眼珠向門外的方向轉了轉,他有點想不起來自己吃掉的那只布萊卡絲的味道了,不過似乎和這傢伙不太一樣。是他從來沒有吃過的味道。

喜歡嘗試新食品的他難免想要吃吃看,不過眼下媽媽似乎誤解了什麼,可是這種誤解似乎並不賴,若是往常,媽媽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自己,他現在無比熱衷給自己介紹恐龍,如果這個傢伙的存在可以讓母親忘記這種事,那麼他可以忍耐暫時不吃掉對方。

頭腦簡單的簡一向很少進行長時間的思考,很快的,他就忘記了門外的胡不歸,兀自呼呼睡著。

結果第二天簡是在媽媽的口水中醒來的。

“你這個不溫柔的笨蛋!怎麼能讓老婆孩子凍在外面呢?你有肥到屋子裏再也待不下第二條龍的地步麼?如果是那樣,今天開始你就給我留在這裏減肥!”

一句話,簡立刻起立站好。下一秒,板著臉的胡不歸被科尼笑咪咪的托起來,然後輕輕放在了同樣板著臉的簡的腦袋上。

“好了,如果你不想節食減肥的話,那麼就運動減肥吧,帶著這位可愛的布萊卡絲先生還有你兒子,今天把這張單子上面所列的事物買齊,哦!對了,你們要先去醫院,我給你們預約了喬安醫生。”

科尼笑得很是狡猾,那種笑容讓簡不寒而慄,一時忘記了自己最討厭有東西在自己頭上這件事,拿過媽媽手裏長長的單子,呼的飛出了自己的房子。

他的速度是那樣快,很快的,他聽到了來自頭頂的尖叫聲,頭頂一輕,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甩掉那兩個傢伙。故意迴旋飛舞,他看到空中驚慌失措抱成一團的兩個傢伙。

“喂!你不是什麼布萊卡絲麼?變身吧你有翅膀吧?變成原型給我看啊!”挑釁的吹著口哨,簡跟著胡不歸墜落的速度一齊向下滑翔,那個傢伙那麼小,真的是世界上最大的恐龍麼?

簡惡質的笑著,看到那傢伙臉色越來越白,他的心情也就越來越好,看到他們降的差不多,簡便一翅膀揚過去,巨大的氣流很快將胡不歸他們向上掀起,然後再從新的高度往下落,落得差不多,簡又是一翅膀。

上上下下把玩在自己掌間的小人看起來真是有趣,簡不厭煩的玩著這個他九歲後就沒再玩過的遊戲,一點也沒發現自己有多幼稚。

他玩的正高興,卻很快發現被自己玩弄的人不再尖叫了,對他的話完全充耳不聞,那個人只是緊緊閉上了眼睛,當然,懷裏還是緊緊抱著那只小恐龍。

簡覺得這個遊戲沒意思起來了,無聊的怪叫一聲之後,翅膀再一揚,空中墜落的胡不歸便順著他的翅膀直直滑到了他的背上。

“哼!本大爺的背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上的,記得感恩戴德。”吼叫著,簡全速向母親規定的第一站--龍寶貝醫院飛去。

頂著一個如此沒有品味的名字,龍寶貝醫院卻是整個星球最出色的醫院!它從婦產醫院做起,逐漸在業界聞名,最終形成了現在這樣一家全方位的綜合醫院,為了紀念,它並沒有改名,龍寶貝這個名字於是就這麼延續下來。

簡就是在這家醫院出生的,當然,他對這件事並沒有什麼記憶,不過因為後來他的大小疫苗接種也是在這裏完成,所以對這裏深惡痛絕罷了。

簡超級討厭打針,超級討厭醫生,所以也討厭醫院。

他在特意為原型恐龍專門鋪設的道路上輕輕落下,這裏大多是為生產恐龍準備的,快要生產的恐龍大部分會忍受不了痛苦進而選擇以原型生產,這不,一停下來,就聽到前方傳來陣陣低吼,那是極度痛苦的聲音,八成是裏面正有恐龍在生產。

說到這兒,現在的恐龍越來越嬌氣了,生個蛋都要去醫院。

簡忘記自己也是母親在醫院生出來的了。

正想著,下面忽然傳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哦!簡!好久不見,我實在太想念你可愛的小屁股了,最後一次見它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我真的好懷念,知道麼?別人都因為我曾經紮過最兇惡的塔卡斯的屁股而對我無限敬畏呢!”笑著向他走來的,就是簡討厭醫院的最主要原因--喬安醫生。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據說媽媽就是他接生的,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有多大年紀了,他的種族也是個謎,吃遍恐龍的簡到現在也不知道他是哪種恐龍,比較流行的說法是他是某種上古龍的遺族。

如果說簡除了父母以外還有害怕的人的話,那麼就是他了。這和強弱無關,完全是幼兒時期產生的負面影響。

“你怎麼還沒有退休啊!”簡沒好氣的說。

“哦……在親手接到你兒子之前,我是不會退休的,我還等著紮你兒子、你兒子的兒子的屁股呢!”年邁卻精神矍鑠的喬安醫生只是笑咪咪,“不過看來我等到了一個。”

“啊?”

簡偏了偏頭。

“你母親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你要帶老婆孩子過來檢查身體,不是麼?”

簡頓時無言。

完全不理會簡心中的想法,喬安醫生只是將全部心神放在因為簡偏頭的動作而露出半個身子的胡不歸身上。

“哦!簡直無法想像,你竟然找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喬安醫生說著,一邊強行命令簡低下頭放下他身上的胡不歸。

胡不歸面色蒼白的在喬安醫生的攙扶下掉落龍背,之前的斷腿早在簡的惡意玩弄中重新斷開了,血浸透了他的半個身子,懷裏的恐龍寶寶正驚恐的小聲尖叫著。

胡不歸之前不是不說話,而是痛到不能開口。

喬安醫生一下收起了調笑的態度,立刻找人抬來擔架將胡不歸放上去,他們進的是供人形恐龍使用的急救病房,簡的塊頭太大,只好老老實實的蹲在外面,小傢伙被喬安扔給了他。

簡對這個小水壺一樣、除了灑眼淚之外什麼也不會的小東西感到非常棘手,只好抬起頭裝作聽不見,旁邊經過的恐龍全部對他指指點點。有好心的恐龍過來想要安撫小東西,可誰知這小東西完全不買帳。

“那是你兒子吧?你怎麼這麼不負責啊!”衛道恐龍馬上抗議出聲。

“他太太剛剛被抬進急救病房了,骨頭都裂了,據說就是他虐待的結果!”消息靈通的恐龍馬上竊竊私語擴大輿論影響。

這些壽命超長整天無所事事的傢伙唯一的愛好就是八卦,這要是八卦起來可是沒完沒了。不想這些謠言傳到母親耳中,簡只好笨手笨腳的用兩根指頭捏起了小傢伙,他費力的想著自己小時候母親逗弄自己的方法。

想了半天,簡重新直起身子,四周看了看,最終“輕輕”的拔了一棵在他看來很細的小樹,然後“輕輕”將那樹往前一扔,左爪將指頭間的小東西放下去,“喂!小笨蛋,把它叼回來。”

自己小時候很喜歡玩這種遊戲的,媽媽往前扔一個東西,然後自己跑出去撿回來,然後媽媽再扔,自己再撿。

他現在引以為豪的嗅覺和奔跑能力就是在遊戲中鍛煉出來的。

被他扔出去的小傢伙大嘴一張,哭得更大聲了。軟軟的小爪子匍匐在地上,小傢伙可憐兮兮的趴在地上,大顆大顆的淚珠沒多久就打濕了地面。

與此同時,前方傳來一聲大叫,“啊!哪個笨蛋!竟然隨便丟垃圾!砸死我了!頭上都起了一個大包!”

我們應該慶幸這裏是恐龍的國度,否則那棵樹投出去,砸出來的就不只一個大包那麼簡單了。

旁邊的議論聲於是更加嘈雜。

“看到那頭龍了沒有竟然那樣逗小孩,那是逗寵物的方法,他是笨蛋麼?”

簡只來得及聽清這句話,剩下的他因為這句話帶來的情緒而完全沒聽到。

他囧了。

 

4 屁股被看光了

 

再來說說急救病房裏的胡不歸。

他現在腦子裏只剩下疼痛一種感覺,可是奇跡般的,他的神智無比清醒。

早在空中被簡翻來扔去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行了,胡不歸以為自己會死,可是他沒有,那個傢伙竟然帶他來醫院雖然他完全不懂這裏的語言和文字,可是熟悉的味道讓他知道這裏是醫院。

從昨天晚上開始,事情就朝他完全不理解的方向發展,那頭綁架他的恐龍的家人對他莫名的好,那種好意讓他心驚膽戰。

他感覺自己被推進一個長長的走廊,那只危險的恐龍被擋在了外面,可是小傢伙也被迫和他留在了一起,他伸出手想把小傢伙要回來,可是卻被之前那個醫生一樣的男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個人緊緊的握住他的手,他知道他在安撫他,大型手術之前有病人害怕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做的。

接著,他被打了麻醉,眼前鋪上了綠色的簾子,他知道有人在對他的腿做什麼,可是他無法掙扎,麻藥的作用加上精神的疲勞,胡不歸最終昏睡過去。

夢中他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土地,他看球賽,喝啤酒,吃羊肉串,他和之前有點好感的小雪告白了,對方正要回復自己的時候,他醒了過來。

腿……自己的腿沒有了麼自己怎麼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昏睡前的記憶一下子湧入腦海,胡不歸激烈的掙扎起來,看到自己的腿還在的時候,他放鬆的籲了口氣。不過很快的,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的腿還在沒錯,可是……怎麼會是這麼姿勢?

雙腿大大敞開,臀部那種清涼的感覺……心思還相當傳統的胡不歸一下子紅了臉。

如果說現在胡不歸臉紅是因為害羞的話,那麼下一秒,一個男人的頭從他赤裸的雙腿間抬起來的時候,他的臉紅就是氣惱鬧的了。

喂!你在幹什麼!胡不歸想說的是這個,可是聲帶卻完全用不上力氣,出口的只是細碎的嗚咽,這是麻藥還沒完全過去的表現。

“$%……$%……”

還是之前和那只恐龍怪說話的醫生,他對自己說著什麼,胡不歸完全聽不懂,只是本能的夾緊了腿,

這一動不要緊,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腿間掉了出來,看清那個東西的瞬間,胡不歸的臉紅的幾乎發黑了!

身子顫抖的不像話,指著那個白髮蒼蒼的老醫生,胡不歸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者說他能說什麼?

他只好轉過頭去,眼不見心為靜!

他是這麼想的沒錯,誰知這一轉頭就正好轉到面朝窗戶的位置,胡不歸瞪大了眼睛:窗外那個銀白的大燈籠是怎麼回事等等--那不是燈籠,那是……

之前的恐龍怪?

一臉黑線,胡不歸立刻認出了那個貼在窗戶上往裏偷看的大傢伙的身份,看到他醒來,那傢伙立刻把臉移開了,用前爪的指甲一勾,窗戶輕易的開了,隨即,一個小而沉重的東西便被嫌棄似的丟進了他的懷抱。

低頭就是小傢伙淚汪汪的眼,一看到小東西可憐的樣子,胡不歸再多的怒氣也沒了,歎了口氣,胡不歸拉上被單,緊了緊懷裏的小東西。

至少他知道了恐龍不是冷血動物而是恒溫動物,懷裏的小東西非常溫暖,真的,非常溫暖。

“嗯,你呀,從小就不是個溫柔的孩子,可是我以為你至少和你爸爸一樣,對愛人是溫柔的。”

悄悄退出門外,喬安醫生走到室外,外面,因為不用再看管小恐龍而籲了口氣的簡正在懶洋洋曬著太陽。

“他的整個左腿徹底斷了,我用新研究出來的龍骨膠原把它固定住了,等到麻藥過去之後就能行走,不過只是表面上的,真正要完全融為一體徹底復原,還要至少一個月,他現在這樣絕對不能恢復原型,否則那條腿就徹底廢了。

“你母親光說要我給他檢查產後恢復狀況,卻沒告訴我他受傷如此嚴重,唉……你們母子啊!”

看著充耳不聞的簡,喬安醫生搖了搖頭,然後話題忽然一轉,聲音也隨即壓低。

“我檢查了一下他的下身,恢復的非常完美,簡直就像沒有生育過的身體,你母親問我他近期能不能繼續生育,這個是沒問題的,他很健康,承受力很好。不過以他的腿傷而言,除非你變成人形,否則你們短期之內是不能交配了。”

“啊?”恐龍簡終於回了頭。

“就算是人形交配,也要以騎乘位為主,儘量不要壓到他的腿……”

感覺醫生的話題越來越詭異,簡騰的直起身子,瞪了莫名其妙的醫生一眼,然後火燒屁股似的飛跑了。

簡害羞了。

雖然是口腹之欲大於性欲的恐龍,簡畢竟是頭年輕力壯恰在生育能力頂峰的恐龍,還是只處龍,聽到限制級的話題自然承受不來,臉紅心跳的飛了好半天才消掉臉上的熱度。

簡坐在醫院旁邊的山峰上拿爪子畫著圈,很快的,山腰一頭重爪龍(長約九米,高約三點六米,肉食)蹦出來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肚子一下子餓了,簡隨即撲了過去。

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從來不剩飯的好孩子簡終於剩飯了,剩下的還是重爪龍身上的精華肉,偷偷藏在身上,又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好半天才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飛回了醫院。

他回去的時候正是醫院提供晚餐的時間,扒著窗戶看進去,他看到病床上的胡不歸正坐在床上,腿上方支起一個小桌子,上面擺了好些食物。

和大部分見到食物就拼命的恐龍不同,胡不歸自己沒吃,而是先餵旁邊的小傢伙。

小傢伙蹲在胡不歸的胸膛和桌子之間,張著大嘴巴,任由胡不歸將食物拋進嘴裏,桌上四分之三的東西沒多久已經全部進了那傢伙的肚皮,眼看桌上就可憐巴巴剩了幾根菜葉子--簡最討厭的東西。

簡想了想,無聲無息的伸出爪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將手裏的肉扔進去,然後用他最快的速度跑了。

窗戶一響,胡不歸本能的向聲源方向看去,看到落在地上的東西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嘔--”血淋淋的肉是胡不歸現在的心理狀態無法承受的東西,胃裏頓時翻江倒海起來。

小傢伙不明所以的乾著急,半晌發現胡不歸似乎是討厭那些從窗外掉進來的東西,小身子顫巍巍的從胡不歸懷裏跳出去,閉上眼睛,一口一口吞下了那團紅呼呼的東西。

吃完之後小傢伙吐著舌頭嘔了半天,第一次吃肉,他還分不出好吃難吃。

他只知道那些東西到了自己的肚子,胡不歸就看不到了,看不到就不會難受了,乾嘔了幾下,什麼也沒吐出來,小傢伙摸摸自己的肚皮,半晌跳回了胡不歸的懷抱,眼睛一眨一眨的,邀功似的。

看著小傢伙血淋淋的嘴角,胡不歸暈眩著,脫下自己的病號服上衣,小心的抹乾淨了小東西的嘴巴,然後將衣服扔到床下。

桌上剩下的飯被這麼一鬧再也吃不下去了,胡不歸身子往後一仰,索性躺在了床上,小傢伙軟軟的趴在他空蕩蕩的肚皮上,豎著耳朵聽他肚子裏嘰哩咕嚕的叫聲。

沒多久,收盤子的人進來了,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那名醫生,那個醫生端著一個盒子,掀起盒蓋一看,裏面竟是齊刷刷的針管!

胡不歸現在不害怕這些東西了,他知道這些醫院裏的人似乎對他沒有惡意,事實上在他感覺到腿上有了力氣的時候就明白了:那些人不是要害他,相反的,那些人在給他治療。

他斷掉的左腿經過下午那麼一折騰竟然能動了,這裏似乎真的有比地球高明的醫術,於是接下來的治療,胡不歸一直很配合。

眼下,他也以為那些針管是為他準備的,正配合的伸出胳膊卻被阻止了,只見那名醫生對他搖了搖頭,半晌拿起針管,指了指他懷裏的小傢伙。

胡不歸看了看懷裏不明所以的小傢伙,半晌才明白是要給他打針,想了想,他舉起了小傢伙,把他送到醫生面前。小傢伙一開始還以為胡不歸在和他玩,不過等到針頭紮過來的時候就完全不合作了,拼命往回縮著身子,嘴裏還嗚嗚叫著。

“Help!Help!Somebady wants to kill me!”

聽到他這句,胡不歸不禁一樂,還真給他用對一次。這些是小東西還在蛋裏的時候自己常常讀的句子,他竟然記到現在,可見胎教是很有科學根據的。

不過胡不歸樂了沒多久,小傢伙掙扎得太厲害了,本來應該紮在他屁股上的針頭,一個不小心戳進了胡不歸的胳膊。

“哎喲!”吃疼一聲,胡不歸強行憋住眼淚,定住身子。好在他旁邊的醫生在一瞬間抽出了針頭,他這才沒繼續受罪。

不過接下來小傢伙卻不讓醫生再接近他一步了。

從那個醫生指手劃腳的手語中大概瞭解,這些針是一定要打的,似乎是疫苗一類的,遲疑了一會兒,胡不歸最終選擇相信醫生的善意,想了想,胡不歸試探性的碰了碰放置針管的盒子,見對方沒反對,胡不歸又開始比劃。

明白他想親自給小恐龍打針,對方有點驚訝,不過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熟練的將針劑準備好,胡不歸摸了摸小傢伙的頭,比了比針管,然後又拍拍小傢伙的屁股。

睜著大大的眼睛看了胡不歸半天,又看看胡不歸手裏的針管,小傢伙的眼裏迅速湧起一層水霧,啜著淚眼。

小東西可憐巴巴的看著胡不歸,胡不歸堅定的搖搖頭,小傢伙繼續憋眼淚,半晌看胡不歸沒有改變決定的打算,小傢伙耷拉下大頭,然後乖乖的拱出了自己屁股。

胡不歸面無表情著,擦、紮、推、拔、擦,幾個動作乾淨俐落,紮的時候快又準,推針的時候溫柔緩慢,拔針的時候選好角度……這一系列的動作乾脆利索的讓旁邊的醫生看著連連點頭。

小傢伙還沒覺得疼就發現頭又被摸了摸,睜開眼睛一看,發現沒事了,正要爬起來表現勇敢,不想旁邊的醫生又遞出了第二個針管,大頭很快又被胡不歸拍了拍,小東西於是認命的繼續趴回去。

第二天,胡不歸的腿被認定已經無礙了,膠質已經在體內凝固,接下來就是靠機體自然恢復了,小東西也被評判為十分的健康寶寶,簡於是被允許帶著老婆孩子離開。簡敷衍了事的態度和胡不歸的一無所知下,他們把科尼單子上所有的地點走了一遍。

於是他們去過的地方全都知道簡已經娶到老婆了,甚至還生了孩子。

科尼的目的達到(他的目的就是要兒子擺脫萬年王老五的名號)。

辦完這一切,簡帶著胡不歸還有小傢伙回到了自己的洞穴。

簡不是直接帶著胡不歸他們進去的,而是將他們放在門口自己率先跑進去,將洞穴好好收拾了一下,想了想,又在地面鋪上上次媽媽送給自己的一條非常華麗的毯子,仔細檢查了幾遍,確認一切很完美之後,這才重新走到洞口,把板著臉的胡不歸拎進來。

他用討好的目光看著胡不歸,期待對方對自己洞穴的看法,然而所謂對牛彈琴就是這麼一回事,胡不歸完全沒有看懂他的意思,對洞穴內的裝飾視若無睹,進去之後就乾巴巴的站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亦是離簡最遠的地方。

簡立刻有點不高興起來。

這可是他第一次招待父母以外的客人,他怎麼這麼不給面子?

回應簡的想法似的,小傢伙非常給面子的從胡不歸懷裏跳下來,怯怯了一小會兒,沒多久就高興的滿地跑了。

喜歡乾淨寬敞的洞穴是恐龍的天性--簡鼻孔出氣的想。

他這個山洞很大,當時為了開鑿費了他很大工夫,自己獨自居住的時候也陸陸續續弄到了很多他覺得很有趣的東西。

可惜,父親太忙,母親不喜歡山洞,別人他又不接待,以至於長久以來簡都有種懷才不遇的感覺,今天可是逮到了對象,於是簡把自己的收藏一件件拿出來,熱情的介紹著,還將它們放在那個不斷躲閃的男人懷裏。

看著被放在自己懷裏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東西頭骨的巨大白骨,顏色極其誇張可怕、上面還帶血的疑似蛇皮的東西,某個幾乎比他腿長的大牙……這頭龍到底要幹什麼?要自己幫他整理房間麼?還是他想把自己也變成和這些東西一樣的收藏品?

完全誤會了簡的目的,胡不歸一臉黑線的逐漸被簡不斷扔過來的東西淹沒--

沒多久,簡估摸著該吃飯的時候,頭也不回的飛出去,頗費了一番工夫,從很遠的地方掠了一頭巴哈利亞龍(長六至十二米,肉食)回來。

這種龍的肉很好吃,不過狡猾而稀少,他居住的領地是沒有的,他需要飛很久,吃掉一頭補充的體力還敵不過途中浪費的,所以他很少捕捉這種龍。

不過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腦中考慮的就是這種龍肉,甚至打破了他因為怕髒從來不將獵物拖回窩邊的習慣,他叼著重達五噸的恐龍飛回了窩,落地的時候,他吼叫著,提醒裏面的胡不歸出來吃飯。

他已經忍著不流口水了,可是洞裏的人卻一點面子不給,過了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的出來,大眼瞪小眼和他對視半天,那人還是一動不動,直到他撕了一條肉給他,那人才驚訝似的瞪大了那雙小眼睛(和簡比較而言的小眼睛。其實胡不歸眼睛不小)。

再也忍不住,為了避免自己餓急了把那男人吞下去,簡開始狼吞虎嚥。

才吃了幾口,簡就被男人的舉動吸引了視線,那個男人皺著眉看著自己扔過去的肉的樣子讓簡異常不滿。喂!那可是最好的肉知道不?

男人皺了皺眉,他旁邊的小恐龍似乎對那肉有點好奇,正要過去卻被男人阻止了,哼!阻止的好,你要不阻止就換我阻止!

簡是很霸道的人,他給誰的東西就是誰的,任何其他人也不許碰!

那個男人去洞裏了一趟,就在簡以為他不再出來就要生氣的時候,男人出來了,還拿著一個盒子,裏面好多東西,應該是臨走前媽媽塞給他們的吧?

那個男人點了火,架起了火架,把肉用刀子切塊,和蔬菜相間的穿成串,然後放在火上烤,接著他面對盒子裏的調味料發了半天愁,最終他只選用了最基本的調料,將一些果子擠成汁水塗在那些肉上。

他烤的很細緻,沒多久,那些肉串上就傳出了極為誘人的香氣,簡的口水和小傢伙的口水一齊流了下來,看著那個男人小心翼翼的將烤好的肉串重新從籤子上退下來,一塊一塊餵那小東西吃的時候,簡忽然覺得自己現在正啃著的生肉無味了起來。

奇怪,他不是一向喜歡生食的麼?在這個恐龍以吃熟食為潮流的社會,他不是一向以堅持傳統而自豪的麼?

可是那人手裏的肉似乎真的比自己的好吃……

胡不歸看著口水快要滴到自己頭上的某龍,想了想,站起身,試探性的走向對方正在吃的龍的屍身,忍住噁心,他嘗試的摸上去,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便拿出小刀切下了一塊方正的肉塊,沉甸甸的肉塊,這可需要多久才能烤熟啊?

想了想,他還是把肉片開了,然後分別淋上水果汁烤制,未了中間夾上蔬菜,將肉片還原成了一個比之前還要巨大的方正肉塊,示意旁邊眼巴巴看著的恐龍過來取食。

那傢伙不等自己再次招呼就將肉夾了起來,那塊自己看來巨大無比的肉塊在對方眼裏果然還是太小了。某龍嚼都不嚼的吞掉肉塊。

胡不歸看到那恐龍繼續用那種眼巴巴的目光看自己,似乎很期待自己再給他一塊肉。

歎口氣,胡不歸照做了。

他一向很會做菜,野外燒烤更是絕活,平時朋友喜歡也就算了,沒想到來到這個鬼地方連恐龍都喜歡。

烤到最後一塊肉的時候,那龍卻不碰了,看著對方的眼神,似乎是要給他吃……

給他留著的肉麼?

胡不歸驚訝的看了看那龍,看到對方將肉往他的方向推,於是再不遲疑,他狼吞虎嚥著吃掉了那塊肉,一邊吃一邊感慨自己的手藝怎麼會如此之好?天知道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飽餐過,尤其是這幾天,他的口糧絕大多數都到了小恐龍的肚子裏。

吃完最後一口肉的時候,胡不歸打了個嗝,紅了紅臉,胡不歸從褲子口袋摸出手帕,擦了擦嘴邊的油,然後又看到了旁邊同樣一臉油水的小恐龍,於是將他也拎過來擦了擦。

旁邊的簡看著胡不歸的一舉一動,只覺得這個動作無比順眼,多麼有教養的行為啊(他忘了自己之前明明很鄙視這種畫蛇添足的行為的)。感慨的同時,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他剛開始是生吃的,他又是一向以粗獷的動作為美,現在的樣子八成很糟糕吧?

看著胡不歸給小恐龍抹嘴的樣子,恐龍簡於是眼巴巴的盯住了他。可是胡不歸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渴切的目光,只是四處收拾著剛剛燒烤留下的東西,他雖然還是不明白那只恐龍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自己用了別人的東西,吃了別人弄來的食物,總要做點什麼吧或許可以死晚一點。

恐龍簡等得有點尷尬,想了想,他決定給對方一點提示,於是他用嘴巴蹭了蹭對方,他用了最輕的力道沒錯,可是這個他所謂最輕的力道卻足夠將胡不歸撞翻!

啪嗒一聲摔倒在地,回頭就是對方血淋淋的大嘴,這種景色帶給胡不歸的無疑是震撼性的恐懼感!

他繃緊了身子,一開始他以為這頭恐龍終於準備吃掉自己了,他閉上了眼睛,等待自己被吞吃入腹,誰知等了半天,他又被對方用嘴巴頂了頂,他悄悄睜開眼睛。那血淋淋油光光的大嘴還在自己眼前沒錯,不過似乎沒有張開的欲望。

胡不歸於是徹底糊塗了。

不過此時他的身上已經全部是對方嘴上沾來的油血了,大概作醫生的都會有那麼點潔癖,胡不歸皺了皺眉,脫掉了穿在身上的病號服(他之前的衣服太爛被扔掉了,醫院又沒有別的換洗衣服給他),呆愣愣的拿著衣服半晌。

眼看著那恐龍的大嘴第三次向他頂來,胡不歸反射性的用拿衣服的手伸手一推,誰知那恐龍竟不動了。保持著弓著身子拼命彎腰的姿勢,那恐龍盯著他。

“難道……你要我給你擦嘴”指手劃腳著,胡不歸目瞪口呆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想當然,恐龍簡是聽不懂他的問題的,只是用嘴在對方推過來的衣服上蹭了蹭,這個動作驗證了胡不歸的猜測,心裏嘖嘖稱奇著,胡不歸開始跳來跳去的,給對方擦嘴。

他的嘴巴可比小恐龍的大多了,等到胡不歸將它徹底擦乾淨的時候,胡不歸身上已經只剩一條內褲了--光是上衣明顯不夠,他把褲子也脫下來給對方擦嘴了。

於是從此,胡不歸就開始了原始人那樣腰間掛著一片葉子當作衣服的日子了……

那是不可能的。

這裏的夜晚還是很冷的,胡不歸沒多久就抱著小恐龍在原地不斷跺腳了,即使跟著恐龍回到了洞裏還是很冷。

看出來他還是覺得冷的樣子,恐龍簡想了想,便將洞裏所有媽媽送給他的東西翻了出來,他記得媽媽之前寄給他的包裹裏面有人形恐龍穿的衣服,終於,他在角落裏找到了那個小小的箱子,指甲一挑,他將那個箱子投到胡不歸身前。

胡不歸驚訝的看著翻完東西便蹲下身子,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某龍。他可以認為這些東西是那頭龍給他的麼?

這也就算了,這個箱子……

胡不歸將視線放在了那頭龍扔過來的箱子上,這個箱子居然是LV的!什麼時候LV也給恐龍賣箱包了他們的生意有好到穿越時空到恐龍時代開店麼?難道LV的設計師也穿越了?

不對……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乘坐的那個古怪的航班。

那是他一直忽略的重要的提示,難道……

胡不歸的腦子裏有了一個古怪的想法:其實他穿越的並不是時間,而是空間。

這個念頭出現在他腦中的瞬間,他被這個想法震撼到了,不過胡不歸是那種心裏越震驚表面越冷靜的人,心動不如行動,他馬上打開了那個箱子。

每從裏面翻出一樣東西,他的心就顫抖一下:made in Japan的比基尼,美國的自由女神像模型,虎標萬金油……他甚至看到一瓶王致和臭豆腐!

看到那瓶臭豆腐的瞬間,胡不歸的瞳孔放大了,他急忙拿起那個瓶子,在瓶身上到處尋找,看到生產日期的時候,胡不歸呆住了。

沒錯!他猜對了!

呆住之後便是狂喜,他既然能來到這裏,那麼一定可以離開,如果他穿越的是時間的話或許還不敢這樣肯定,可是如果穿越的只是空間的話,他是坐飛機來的,那麼他一定可以坐飛機離開呀!

腦子被可以回家的狂喜佔據,胡不歸手舞足蹈,然後半晌,重新陷入了沮喪。

語言完全不通,在這個到處都是恐龍的地方,他要怎麼溝通和人說他要回去?

胡不歸沮喪的坐在了地上,之前因為驚喜而忘記了的寒冷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因為他心情的緣故,他覺得周圍似乎更冷了,胡不歸忍不住用胳膊抱住了膝蓋環住了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鮮紅的比基尼上衣垂到了他眼前,驚訝的抬起頭來,他看到了正偏著頭看他的恐龍--那條比基尼的另一頭就是勾在他爪子裏的。

胡不歸頓時忘了沮喪,一頭黑線的看著頭頂的恐龍,又看看比基尼。

他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見鬼的恐龍!居然讓一個男人穿比基尼……他不要和這麼變態的恐龍生活在一起!

重新鼓起鬥志,胡不歸一把抓過恐龍簡爪子裏的比基尼,塞進來自老家的箱子裏,用另一隻抓著臭豆腐瓶子的手攬起小恐龍,胡不歸怒氣衝衝的走到角落,睡了。

一個人加上兩頭恐龍共居的日子,就此開始。

 

5 恐龍也有色情片

 

胡不歸自然沒有穿那個比基尼,也沒有用葉子做草裙,第二天科尼的一個包裹解決了全部問題,裏面有好多衣服,不但有衣服,還有很多其他有用的東西。

當然,也有很多沒用的東西。

看到那可以把自己從頭到腳罩起來的橡膠口袋一樣的東西,一開始他還以為那是一個大型垃圾袋,然後好半天,他才從形狀上勉強猜出了那東西真正的身份。

恐龍……也用……保……險……套……麼?

而且,這個保險套的前端還被戳破了,這是本身就有的設計麼?難道說恐龍的那個東西……(其實是科尼故意戳的)想到這兒,胡不歸可疑的看了看恐龍簡的下半身,被赤裸裸注視的恐龍簡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半晌垂下頭去,他低頭低得太用力,地面被他的大頭砸出一個好大的坑。

還有一個放映機以及幾張光碟,之所以知道那是放映機還多虧了那頭龍,看到他不懂那東西身份的樣子,那頭恐龍主動通過操作那台機器告訴了他那東西的作用,那幾張光碟是關於如何養育新生小恐龍的。

胡不歸看的很認真,一方面他確實想要學習如何照顧恐龍,另一方面他想要試試看學習這裏的語言。

自己這裏的兩頭龍一隻太小不會說話、一隻少言寡語不愛說話,這種情況下他要還能學會當地語言,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而這幾張光碟給他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學習語言的管道。

簡看他喜歡這東西,便將所有的東西給了他,順便將媽媽歷年來寄給他的全部光碟一古腦的扔給了他。

對回去的事情有了一點信心,又明白對方似乎不會吃掉自己,胡不歸一下對生活有了希望,他開始認真的計畫每天的生活,好好學習對方的語言,然後好好的照顧好自己,最後好好的照顧好艾格。

艾格是他給小恐龍起的名字,因為他會說的第一個能代表完整意思的詞是Egg。當然,其實艾格比Egg更早之前還說過另外一個音(媽媽),不過胡不歸把那當作發音習慣使然。

洞的主人--那頭看起來可怕、實際上也非常可怕的恐龍其實是不錯的主人,沒有吃掉他們也就算了,還每天給他們提供飲食,和人類嬰兒喝點奶就很滿足的情況完全不同,艾格相當能吃。

看到他的飯量的時候,胡不歸對於自己當時覺得養一群恐龍仔也無所謂的想法感到無比害怕,那個飯量,果然只有恐龍才養得起。

憑藉光碟上學來的知識,加上一點小時候照顧表弟的常識,此外,還小小的借鑒了一點養狗的經驗,胡不歸把艾格養的頭好壯壯。

胡不歸可以拍胸脯打包票,他的艾格絕對是這裏最有教養的小恐龍,飯前洗手,飯後擦嘴巴不說,睡前還主動張大嘴巴露出牙齒讓他刷。

牙齒要從有了牙齒的那一天開始保養。

胡不歸其實本職是牙醫來著。

這個舉動給胡不歸帶來了意外的客人,洞穴的主人看到了他給艾格刷牙的行為,不知道是好奇還是怎的,對它表現出了超常的興趣。

有了上一次對方要他給他擦嘴的事情的提示(這個行為他現在也在每天進行),胡不歸很快明白了對方大概也想讓他給他刷牙。

不過這明顯是一件非常挑戰勇氣和體力的行為。

胡不歸自認為給各式各樣的牙齒做過護理,可是他絕對沒機會給如此巨大的牙齒做保健。

站到對方牙齒前的時候,他終於明白“連塞牙縫都不夠格”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他用了整整半天來擦洗那些巨大的牙齒,那些牙齒雪白無牙垢,可是牙縫間有相當多的食物殘渣,胡不歸是個工作態度嚴謹到有些龜毛的人,看到如此骯髒的牙齒就忍不住動了真格,清洗的過程中,他不知不覺站到了對方嘴裏。

中間,大概是嘴張得太久了,恐龍的嘴巴一下子合上,眼前一黑,胡不歸腦中瞬間反應過來:他怎麼自己送到對方嘴裏了?

第二個感想:幸好對方沒有口臭!

不過對方果然是嫌棄他的大小連塞牙縫都不夠格,很快的,胡不歸就重見光明。

不過經此一役,胡不歸徹底沒了對方會吃掉自己的恐慌。對於簡來說,他第一次明白了刷牙的好處,牙齒牙縫完全被清理乾淨了,那種癢癢的感覺,好舒服啊。

請原諒這頭從出生開始就沒刷過牙的恐龍,原型的恐龍是很不方便刷牙的。

從此每天飯後又多了一張大嘴張著等待胡不歸清理。

不久之後,簡和艾格又被胡不歸養成了掏耳朵的習慣,順便一提,通過這件事,胡不歸又增加了對恐龍的瞭解,他之前一直以為恐龍是沒有耳朵的。

這天,孩子入睡後,簡夫婦(除了胡不歸和簡之外,別人都是這麼認為他們之間關係的)像平時一樣打開影碟機看光碟。

上一張光碟看完了,胡不歸於是拿出下一張光碟,放好之後坐到座位上--他現在已經很習慣拿簡的前爪當座位了,可以方便的在對方有需要的時候幫對方清理牙縫。

簡其實不喜歡看光碟,不過他喜歡跟胡不歸在一起,這個傢伙雖然奇怪,可是他和其他恐龍都不一樣,對於自己這種只是恐龍的姿態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想。

注意!不是沒有反感,而是什麼感想也沒有,這件事讓簡感到很舒服,對於外人對他偷偷的議論,簡雖然裝作不在意,可是心裏其實還是受到了傷害的,所以他才搬出來獨自居住。

除此之外,這個傢伙會做很好吃的東西,會給自己清理牙齒,掏耳朵……簡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舒服的事情,爸爸和媽媽雖然很親密,可是也沒做過這種事,想當然也不會對他做。

簡還是第一次和別的龍這麼接近,開始的時候還有點不自在,不過習慣之後馬上就愛上那種感覺,之前每個晚上屋子裏就他一頭龍,曠野的山洞裏安安靜靜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而現在,他聽得到小恐龍說夢話的聲音,有影碟的聲音,還有那個傢伙偶爾會發出的說話的聲音。

那個傢伙很安靜,不過偶爾會習慣性的冒出幾句話,從這個習慣,簡推測出那傢伙原來絕對不是獨居的恐龍!而是和別的龍居住在一起的,這個認知讓簡心裏莫名其妙的不舒服起來。

其實這種事稍微想想就明白了,遠處那個睡得流口水的小傢伙不就是證據麼?他之前是別人的妻子,還給對方生了孩子,他的丈夫被自己吃掉這件事他不知道,可是自己吃掉剩下的幾顆蛋的樣子卻是被他看到了的,他還清楚的記得他那時候的表情。

他大概會討厭自己的吧?

這個念頭更加讓簡心情低落。

從來不在意別的龍對自己看法的簡,莫名其妙的有點在意胡不歸對自己的看法。

不過他現在願意坐在自己的爪子上,這代表他還不至於對自己的印象太糟糕,是吧?

簡想著,感覺對方坐在自己爪子上那微弱卻讓他覺得分量十足的溫度,眼皮慢慢掉下來,就在這時,影碟開始播放了--

一開始,胡不歸還沒覺得什麼不對,和以往一上來就是恐龍寶寶的片子不同,這個片子難得用森林為背景開頭,以為這只是片子效果的胡不歸並沒有在意。

然而很快的,森林裏出現了一個男人,然後又出現了一個男人。現在胡不歸已經不會為這種事大驚小怪了,他知道這些看起來像人的傢伙其實不是人。

那兩個人很快走在了一起,很親昵,然後越來越親昵,慢慢的,姿勢越來越不堪入目,最後,還沒來得及全部脫光的兩人竟然穿著衣服開始做愛!

這是什麼!森林裏的野合麼!?

胡不歸瞪大了雙眼。

兩個人做得火力十足,聲音極其的大,其中一個強壯的男人把他型號超大的東西戳進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肛門,然後飛快的律動,那絕對不是人類男人可以達到的速度和幅度!

自慚形愧的同時,胡不歸的臉越來越紅。

他不是同性戀,雖然知道同性戀是如何做愛的,可是並不代表他能接受。忍不住站起來,胡不歸決定立刻關掉這個害人不淺的東西。

就在這時,螢幕上的兩人又有了變化,上位的男子抽出了他還在勃起狀態的東西,拍了拍下方男子的屁股,胡不歸正以為那是完結的訊號,誰知更加勁爆的東西來了!

那兩個男人竟然一前一後變成了恐龍!

第一次赤裸直觀的目睹當地人變形的場面對於胡不歸來說太震撼了,以至於他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忘記了關掉機器。

他身後,簡的臉紅了。

早在螢幕上出現兩個男人的時候他就有點坐立不安了。

那兩個人是這裏有名的色情片男星,早在簡進入青春期的那一天,科尼就給他放過他們的片子。

那時候簡對於自己看到的東西毫無反應,為此科尼還差點帶他去看醫生,可是現在……和那一次完全不同,簡感覺自己的身體莫名燥熱起來。

很害羞,可是還是很想看,這種念頭的支撐下,簡眯起眼睛,從眼皮間的縫隙間開始偷看。看到螢幕上半裸的男人的時候,他想到了那個晚上看到的半裸的胡不歸,總覺得,胡不歸的裸體比他們更加可口的樣子。

不對!那種可口不是說他想要吃掉他的可口啦!是另外一種!

具體是哪一種,簡又說不上來。

螢幕上的男人大大敞開了雙腿,那個姿勢讓他想到了醫院裏醫生對胡不歸的檢查,當時,為了尊重病人家屬,喬安醫生特意把他叫來,讓他透過窗戶全程觀看了檢查過程。

那個時候他還不理解為什麼醫生要脫掉對方的褲子,還看對方的那個地方,現在,簡知道了。

他也知道了醫生最後和自己說的話的大概意思(他還是不太明白什麼是騎乘位)。

做愛,是通過那個地方?

簡偷偷的將視線挪到了站起來的胡不歸的屁股上。

醫生說,他那裏很好。

簡的臉充血的更加厲害了。

身體的某處不聽使喚的勃發了起來,簡愣了好半天才發現,看到平時撒尿的地方一下子腫的老高,簡心裏驚叫了一聲,他害怕極了,以為自己病了,不過很快的,看見螢幕中的兩人變成原型之後,露出和他一樣狀態的東西之後,他心裏鬆了口氣。

同時更加害羞。

這個,是想要交配的感覺麼?

簡於是羞答答的看向電視前方正要關掉機器的胡不歸……的屁股。

電視上,正在劇烈交配的兩龍的身影逐漸被藝術的馬賽克掉,接下來出現了一副圖形字樣,胡不歸驚訝的發現,那似乎是胚胎發育流程圖,直到這裏,胡不歸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這片子原來不是色情片,而是貨真價實的科教片來著,不過這裏真開放,性教育片能真槍實彈拍到這個地步,還真的是……這個那個。

不過更讓胡不歸驚訝的,是片中的兩個主角是男人這件事。

毫無疑問,這個片子是介紹兩個雄性恐龍如何交配生子的,注意!重點不是交配,而是生子啊!

這裏的同性體居然可以孕育生命!

這一點太讓人驚訝了!這是什麼原理?

完全沉溺在自己驚訝中的胡不歸,自然沒有發現身後朝他不斷接近的某龍。等到他被對方一爪子撲倒的時候,已經晚矣。

他驚訝的看著對方一臉兇惡的樣子(其實是簡在臉紅,可惜皮厚看不出來,表現出來就是表情猙獰),對方抓住他,用力往嘴裏送,久違的恐懼感重新到來,胡不歸正要尖叫,卻忽然被對方一口吞進嘴裏,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over到這兒了。

可是奇怪的,對方卻根本沒有吞掉自己的意思,只是拼命的用口水漱他。

是的,用口水,用舌頭,於是胡不歸一頭一身全是簡的口水了,衣服在過程中被完全扯壞了,全身上下都被對方舔光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讓胡不歸非常囧的、他覺得自己的屁股被對方尤其重視的舔了好幾下。

不是錯覺,雙腿被對方用爪子分開的時候,胡不歸差點以為自己會被撕成兩半,可是沒有,對方這個動作似乎只是為了更加方便的舔舐。

這種極度像進食行為的舔舐沒多久就變了味,胡不歸有了一種強烈的被強迫的感覺,仿佛被淩辱,胡不歸的全身上下變得敏感無比。

胡不歸的身體越來越紅的樣子迷惑了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能拼命的繼續,可是又不知道怎麼繼續,這種狀況下的結果就是胡不歸幾乎被他舔下一層皮。

不過沉浸在快感中,胡不歸忘了不適,他的手摸上自己源頭。

對方臉紅紅,縮著腳揉搓下體的樣子提醒了簡,簡急忙低頭,看到自己高高向上聳起的東西時恍然大悟,他仰起身子,將胡不歸放在自己下腹驅使對方撫摸自己。

可是胡不歸嚇傻了。

這個時候就算再怎麼搞不清情況也知道現在的情形是怎麼回事:這只恐龍發情了。

發洩的對象還是自己。

身下的小牙籤一下子吐了一口白沫,癟掉了。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胡不歸簡直無法相信它竟然和自己胯下的東西是異族兄弟。

那只恐龍卻還在兀自將他不停往前推,這次,胡不歸可是不動了。這和刷牙擦嘴不一樣,這個東西,讓他怎麼弄?

胡不歸一頭黑線著,任由對方抓著他在那東西上磨來蹭去。想到和自己如此緊密接觸的東西居然是那個的時候,胡不歸哭喪了臉。

笨拙的恐龍弄了好半天,終於開始噴發了,這次噴發再次讓胡不歸歎為觀止,超長的時間,超大的容量!

胡不歸被噴了整整一身,這幾天胡不歸一直有點抱怨沒有洗澡水來著,這下可好,他被徹底淹沒了。

簡用極其肉麻的眼光看著爪子間的小人兒,他覺得爪子裏的小東西實在太可愛了,不計較對方身上都是自己的東西,簡動情的舔了對方一下。

他第一次懊惱自己不能變成人形。他看過父親親吻自己的母親,那種唇舌相交的口水傳遞行為再也不讓他覺得噁心,現在,他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神聖的親密行為,可是卻是恐龍的體型無法做到的。

他只好一下一下的舔舐對方的身體,他覺得自己好想要這個傢伙,想要到想把他一口吃下去,融入自己的身體,再也不分開。

他看到對方拼命的咳嗽著,四肢似乎變得非常的軟,他轉過身子,不斷的幹嘔,簡有些擔心,不過很快被對方因為彎腰而露出的股間風光所吸引,一動不動望著對方股間針孔一樣的小眼兒,那個就是交配的地方吧?

他看看那兒,又看看自己的胯下,然後沮喪的耷下了腦袋。

交配,然後孕育,他們的孩子也會從那裏出來。如果無法交配的話,後面的流程自然也只能是假設。

簡很快想明白了這件事,他想要交配,可是不是隨便和什麼人,他的欲望還很旺盛,他可以出去隨便抓一頭恐龍,隨便一頭恐龍都比眼前這個小人兒能滿足自己(雖然體型還是不太合),就算還是插不進去,至少可以讓他舒服些,可是他不想。

“我只想和你做。”溫柔的最後舔了一下胡不歸,簡徹底陶醉了。

看到對方很不舒服的樣子,他想到了小時候偷看到的父母之間的行為,似乎事後,父親都會帶母親洗澡。

洗澡麼?

想了想,簡溫柔的叼起胡不歸,將他小心翼翼的含在嘴裏,走出洞外,展翼向東邊飛去。

胡不歸再度呼吸到新鮮空氣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他被對方很小心的“吐”出來,冰冷的空氣讓他的雞皮疙瘩一下子起來了,看看身後偏著頭看他的某龍,心想:難道之前含著他……是怕他冷?

重新轉過頭去,眼前的東西讓胡不歸張大了嘴。

“好大的湖!好美--”在鋼筋水泥鑄成的都市中長大的小孩驚呆了,他何曾有機會見到如此的場面。

空中,一藍一黃兩個月亮溫柔的懸掛著,星星碎鑽一般灑在天空,那天空就好像最黑最純的天鵝絨製成的,柔柔的鋪撒了一片。

那星星和月亮和在地球時候看到的不一樣,那樣清晰明亮,仿佛隨時可能掉落下來,天幕像一個巨網,將他完全包裹在內,而他甘願被對方捕獲!

過了好久,胡不歸低下頭,一個看不到邊的湖面像鏡子一樣在他腳下鋪陳,水中,還有一藍一黃兩個月亮,水面上水霧朦朧,就像一層薄紗。

岸邊開滿了鮮花,天太黑了,他不能確切分辨出花的顏色,他只知道那花很香,他幾乎醉了。

身後,一個爪子戳了戳他,他知道那是恐龍,他不想理會他,可是那個爪子卻將他捏起,然後放入湖中,進去的瞬間,他才發現那湖水竟是溫熱的!這裏竟然是溫泉?

天!太不可思議了!這樣大的溫泉,誰會相信他這才發現之前湖面上的薄紗竟是熱蒸汽來著。

湖水很深,他完全不能著地,這樣的水固然舒服,可是為了保持漂浮就要不停踩水,這樣太累,沒多久胡不歸就不能堅持了。

就在他尷尬的掙扎的時候,原本在岸上的龍忽然下水了,大量的水因為恐龍身體的排壓向他逼過來,卻在他被淹沒之前,他被輕輕放在了恐龍的背脊上。

這樣的良辰美景之下,他坐在一頭恐龍的背上泡溫泉,說出去,誰信?

“沒有人會相信的,因為……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啊……”喃喃的,胡不歸笑了。

 

6 給恐龍當老婆(媽)的日子裏

 

接下來的日子,胡不歸過得很是傻眼。

那頭恐龍不知道發什麼瘋,什麼都要和艾格一較高下。

看到胡不歸喂艾格吃飯,他也要湊一嘴,而且還要擠在艾格前面,艾格想當然不是他的對手,每次那恐龍一爪子過去,艾格就飛到天邊去了。

不過艾格在此也充分表現出了一頭恐龍的尊嚴,不管被揮出去多遠,絕對爬起來立刻往回跑,還是一邊哭一邊跑。

這種爭寵的行為涉及到了他們生活的各個領域,吃飯,睡覺,刷牙,掏耳朵,兩隻恐龍搶奪的非常激烈,艾格雖然小可是完全不示弱,而那頭恐龍雖然大卻完全不會因為艾格的弱小而讓他一把。

在這個強者生存的國度,或許生存就是這樣繼續的,所以胡不歸很明智的沒有作出偏袒的行為,他想要艾格明白,如果他想要得到最好的那一份,就必須通過各種途徑努力讓自己變強。

胡不歸有他自己的顧慮,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是的,他心裏認為自己是一定會離開的,他不能帶著艾格離開,所以他想在自己離開前教他更多的東西。

不過想當然他不是恐龍,很多恐龍應該會的東西他沒有辦法教他,所以另一頭恐龍的示範是很必須的,所以他並不讓艾格回避簡,甚至,他鼓勵艾格去和簡一起玩。

其實一般的家庭生活也無非是這樣的。

“嘛……嘛……”艾格跑過來,打斷了胡不歸的沉思,他很聰明,現在已經能說幾個簡單的辭彙,他從胡不歸這裏學了一些中文,此外,還從簡那裏學了一些恐龍語。

不過很明顯他還是更喜歡說中文,因為他不喜歡和簡說話,對於他來說,簡是他的競爭對手。

對於這種情況,胡不歸心裏有點隱憂,經過上次,他知道這個星球已經有了自己的文明,甚至還相當先進,而自己寄住之所的主人,明顯是游離於社會之外的邊緣龍。

用句他老家的時髦話,就是所謂的宅人(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他不想艾格以後也這樣,小孩子應該多和外界接觸,這樣才能掌握到方方面面的知識。

“嘛……嘛!”艾格高興的把嘴裏叼著的東西吐出來,那是一頭剛出生沒多久的小龍,已經沒氣了,如果說一開始看到這種血淋淋的場面,胡不歸還會第一反應是急救的話,到了現在,他已經無奈的接受了現實。

他們是食肉龍,在這個恐龍是主要居民的國度,如果他們不吃別的恐龍,他們就會餓死。這個地方也有一切其他的非恐龍生物,不過體型一般都很小,完全不夠簡吃的。

現在的胡不歸已經習慣在艾格抓到禮物之後把他拉過來,擦擦他的嘴巴,然後獎勵似的摸摸他的頭。

手掌還沒從艾格頭上拿下來,旁邊忽然一個重物落地,地面顫了三顫之後,胡不歸抬起頭,果然,是簡帶著獵物回來了,他扔到地上的獵物明顯比艾格抓到的大好多,放下獵物,簡也低下頭。胡不歸歎口氣,然後認命的也摸了摸簡的頭。

天知道簡能不能感覺到他的力道。

不過簡很明顯感覺到了,因為他隨即高興的抬起了頭,然後用動作催促胡不歸料理食物。

這對胡不歸來說是個相當費力氣的活兒。

他是醫生,因為曾經在外科待過一段日子,所以動刀對他來說是很簡單的事,關鍵是這些肉相當的重。

原本除了手術刀,很少拿重物的胡不歸在這段時間得到了充分鍛煉,原本慘白的膚色變成健康的古銅色,肌肉也練出來了,原本因為長期缺乏鍛煉而不小心微凸的小腹也沒有了。

胡不歸想,自己現在或許也算得上因禍得福,如果他以現在這形象回國的話,或許可以馬上找到老婆。

當然,目前這個還屬於幻想階段。

將一大一小兩頭恐龍打到的獵物分別放在火上烤,然後小龍的獵物給小龍,大龍的獵物給大龍,兩頭龍不約而同遞了食物給他,不過胡不歸都拒絕了,雖然他烤肉技術越來越好沒錯,雖然他很愛吃肉沒錯,可是如果每天都吃烤肉還是會很噁心。

簡沒有立刻開吃,而是不解的偏頭看向胡不歸,詢問了一下,經過N天的光碟學習,胡不歸已經能聽明白一些詞的大概意思。

胡不歸聽懂了簡在問他不吃飯的原因,想了想,胡不歸比劃著說自己不吃是因為沒胃口,他想吃蔬菜。因為不知道蔬菜怎麼說,他只好拿了片樹葉不停的比劃。

他也不知道對方聽懂沒有,對方聽他說完,便低下頭開始吃肉,三口兩口解決完了食物,簡彎下身子,示意胡不歸爬到他背上,雖然很奇怪,胡不歸還是照做了,在他坐穩之後,簡慢慢的張開了雙翼滑向天空。

這一次乘龍飛行的感受和上次相比,簡直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簡的飛行速度非常完美,抱著還在啃小盜龍後爪的艾格,胡不歸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天空的景色,那是乘飛機無法享受到的、極致舒暢的感覺。

山巒在層層向他展開,雲彩簡直觸手可及,風很大,可是卻舒服極了,地面上層巒疊翠全部都是綠色,這是一片雖然有了文明,卻將過去的景色保持的非常好的地方,忍不住的,胡不歸吼叫起來。

“啊啊啊啊--”非常暢快的感覺,仿佛把長久以來積累的鬱悶全部吼出去了,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天邊火燒一般的晚霞,胡不歸臉上露出來到這裏以後的第一抹笑容。

艾格被他突然的吼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發現這是胡不歸很高興的表現,於是也嗚嗚的吼起來。很快的,回應似的,他們身下的簡發出了更加深長的嘯聲。

好傢伙!這才是真正的龍嘯啊!

感受著那震得自己耳朵微微發麻的嘯聲,胡不歸心裏嘖嘖著,和胡不歸、艾格的音量不同,簡的聲音醇厚而綿長,嘯聲穿過風,穿過山脈,層層波動往前推了出去。沒多久,胡不歸就看到了前方四處飛舞逃竄的小盜龍群。

“哈哈!”在這裏生活久了,胡不歸似乎也染上了簡的惡質,他故意催促著簡往那群可憐的小盜龍中間俯衝,看著那幫小傢伙驚慌逃竄,胡不歸和艾格便在簡的背上亂叫。

這個就是狐假虎威啊,嗯哼。

鼻孔出著粗氣,胡不歸得意洋洋的想。

知道胡不歸似乎對今天的飛行很滿意,簡便賣弄似的舞出各種高難度飛法,背上的胡不歸果然更加高興的吼叫起來,簡於是更加得意了,雖然這樣一邊飛還要一邊小心背上的人不要掉下去的飛法很累,可是簡還是很高興。

於是,原本二小時的路程他們飛了足足四小時。

他們降落得很拉風,簡太大了,飛得又快,從地上的龍發現空中出現一個黑點到簡龐大的身體躍然眼前,沒有超過五秒,一時間地上的龍尖叫著紛紛散開,好多龍因為跑得慢而不得不現出了原型。

偏偏地面根本沒有那麼寬敞到可以供那麼多龍同時原型出現的地步,於是很快慘叫一片。沒有絲毫愧疚感的踩在N頭痛苦嚎叫的恐龍身上,簡小心翼翼的將胡不歸放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超市門前。

原本他從來不屑來這種地方的,在他看來,這種地方是只有身體孱弱沒有捕食能力的蛀蟲龍才來的地方,所以對於超市沒有原型龍通道這點,簡沒有任何意見。

不過今天,看到矮小的超市建築,簡狠狠的皺了皺眉,半天發現自己確實沒有辦法進去之後,只好彎下身子,“我在門口等你,自己想買什麼就買。”

老實說,討厭吃菜的他分不清什麼蔬菜可以吃,沒有辦法,他只好把胡不歸帶到這裏,起碼超市的東西都是能吃的。

胡不歸看著簡掏出一張卡給他,那麼小的東西,天知道他是從哪裡拿出來的,明明沒見他穿衣服啊。

百思不解的接過卡,胡不歸抱著小艾格進了超市。

一進超市,胡不歸頓時為裏面和地球幾乎無二的環境震驚了!看著裏面來來往往的人,胡不歸幾乎以為他又穿越了。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那果然只是自己的美好願望,周圍來來去去的行人幾乎都比自己高,顏色各異的髮色,還有那詭異的眸子……

飛機上那種詭異的感覺又來了。

用力抱了抱懷裏的艾格給自己打氣,胡不歸裝模作樣的像別人一樣推了車子,進去購物也。

這個世界比他想像的還要剽悍,大部分都是人形,只有那些和艾格差不多大的才維持恐龍的形象,這些倒沒什麼,畢竟每天看簡和艾格外加料理他們帶回來的獵物恐龍,已經讓胡不歸對恐龍這種生物完全沒了好奇感。可是……

看著周圍走過去的一對一對的恐龍,胡不歸囧了。

這個……那個……這裏的恐龍是同性繁育麼?

沒錯,放眼望去,男男、女女為組合的恐龍一片一片的,那種親昵的形態,加上旁邊推車裏面的小恐龍,再加上前幾天看到的真槍實彈版性教育光碟,實在不能讓他不做這方面的聯想啊!

所幸,他終於看到了幾對異性夫妻。

推著對超市感到無比好奇的艾格,胡不歸心裏大膽的做了一個猜測:這裏的恐龍在進化過程中,已經發展出自己特殊的繁育系統,就像有的青蛙在找不到合適性別伴侶的時候會自動變性一樣,這裏的恐龍也具有了類似的功能,所以才延續至今。

其實他猜對了。

這裏的環境和地球極為類似,在漫長的地態演變過程中,也曾經遇到過讓恐龍幾乎絕種的災難,然而,這裏的恐龍通過進化自己的物種適應了艱難的環境,從而延續了下來。這種進化就是無差別生育系統。

比青蛙那種單純變性來達到緊育目的的技能不同,這裏的恐龍可以和任何性別的同類(這裏泛指恐龍而非同科目的恐龍)繁殖。

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這種能力還在不斷更新進化,通過化為人形這項技能的出現,這種技能不再局限於同類恐龍之間,而是任何種族任何性別的恐龍之間都可以繁殖!

不同的恐龍原本體型不同,DNA組合不同,然而僅僅需要化成人形,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們不再存在體型不匹配的困擾,又擁有了相同的DNA,此外,他們還能同性生殖,這樣還活不下來,簡直人神共憤。

不過這種繁殖也是強者居上,精子提供者的恐龍更容易留下和自己相同的後代,雖然偶爾也會出現意外,不過這種概率還是最大的,這種機制的保證下,能夠延續到現在的恐龍族群,本來就是強者中的強者。

不過生物鏈果然是公正的,越是強者繁育的成功率越低。所以植食恐龍永遠比肉食恐龍多,而肉食恐龍中越頂級的恐龍數量也越少。而塔卡斯無疑是強者中的強者,他們的獨居特性更是讓這點惡化,以至於到了現在,這裏的塔卡斯就剩下簡一家了。

簡的父母在這方面很努力,每天拼命造龍,可是努力半天也只努力出來簡一隻,所以才希望簡可以繼續努力,所以胡不歸才會倒楣的被科尼誤會,進而綁到簡身上。

這些就是胡不歸不知道的事情了。

艾格很明顯對超市很感興趣,一路上,他不停的啊啊叫著,用他知道的所有辭彙形容著自己的感受,當然,他是用中文說的,這種陌生的語言引起了一部分恐龍的注意。

不過胡不歸卻不願意扼殺小孩子的好奇心,一路上只是小聲的解釋著艾格的問題,當然,有很多問題他也不知道就是了。

最大的問題,這裏的蔬菜沒有一樣是他認識的。

胡不歸沒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逛到了植食恐龍專區。

這裏的肉食恐龍區提供的大產品都是恐龍肉,而且有相當一部分是植食恐龍的肉,為了不傷害植食恐龍的感情,超市特別設立了肉食恐龍購物區和植食恐龍購物區,想要買蔬菜的話,當然要到植食恐龍購物區。

可是艾格很明顯是肉食龍,於是胡不歸的出現就引起了相當的關注。

“媽媽,那頭龍好多大牙!”問著話的很明顯是剛出生沒多久的恐龍寶寶。

“嗅!親愛的,那是肉食龍,以後你見到那種龍就要遠遠躲開,他們會吃了你的!”危言聳聽的是孩子的母親。

“可是他看起來那麼小,他媽媽也那麼小。”小寶寶還是不明白。

“肉食恐龍很多都不大,不過他們吃肉!天啊!這個世界太可怕了!這頭肉食恐龍怎麼跑過來了!”

“是布萊卡絲!布萊卡絲啊!”馬上有人認出了這種稀缺物種。

“天啊!就是那種比塔卡斯還要大的恐龍麼哦!怎麼還沒有滅絕?太可怕了!”

“老天保佑他們都去信奉雷龍教!這些傢伙們都該去皈依……”(雷龍教,某只素食龍發起的宗教,借鑒於地球的佛教,鼓勵素食。)“或許他們已經入了,你看,他們可能就是過來買菜的……”

旁邊一群恐龍的八卦聲震得胡不歸耳朵嗡嗡的,而那些不斷蹦過來的視線太過裸露,艾格覺得很難受,於是小爪子搭在推車上,艾格發出了淒厲的吼聲。

艾格的吼聲在胡不歸聽來就和他曾經養過的小狗仔的差不多,不過周圍那些素食恐龍明顯不那麼想,受到驚嚇的素食恐龍們紛紛後退,沒多久,發現己方龍數明顯佔優勢之後,大著膽子圍了過來。

“喂!吼什麼吼!這裏可是我們素食恐龍的地盤!”為首的女人率先逼近,在她的帶動下,其他的素食龍也上前,胡不歸很快就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艾格很明顯也有點害怕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他的世界裏一直只有胡不歸,好吧,再加上一個簡。

面對恐懼,艾格的辦法就是--

“嗚嗚!嗚嗚!”

像個小警笛一樣沒完沒了的叫,是艾格最近學會的絕招。

每當他打不過簡想耍賴時就這麼叫,雖然一時半會兒不能勾起胡不歸的憐憫,不過時間一長,胡不歸絕對會把他抱走,這招在簡看來極其無賴的行為(因為面對簡的時候,他甚至會肚皮朝天滾來滾去的叫),實際上卻是很好用。

果然,胡不歸抱緊了他。

艾格覺得安全了,叫聲也變得有一聲沒一聲的哼哼嘰嘰,完全不知道胡不歸心裏此刻正大叫不妙。

天知道,如果對象是簡,他知道簡不會對他怎麼樣,有恃無恐,所以他當然不害怕,可是這些都是恐龍啊!還都是他不認識的恐龍,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吃掉他倆(老胡還沒認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一群素食恐龍)。

就在他節節敗退,身子碰到後面的架子,再也無路可退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深沉的龍吟。

是他!

胡不歸眼睛一亮,朝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果然,他在超市窗戶上看到了正低著身子往裏看的簡,看他低的難受的樣子,胡不歸忽然一樂,之前害怕的感覺一掃而空。

“嗷嗷嗷!是塔卡斯啊!”

“最凶的食肉龍嗷嗷嗷!”

周圍剛才還一臉凶相的恐龍們立刻四散了。

看著簡伸出爪子,察覺他有破窗而入的念頭,胡不歸急忙對他擺了擺手,然後在已經空無一龍的購物區,迅速挑了一車稀奇古怪的蔬菜走向了收銀台。

拜簡的威懾所賜,這裏所有的顧客全都逃走了,就剩下收銀台的服務生還在顫巍巍的堅守崗位,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被嚇得尿了褲子,腿軟了實在走不開。

給胡不歸買的東西打了個對折,又贈送了超市的VIP會員卡,服務生送瘟神一樣送走了胡不歸一行(臨走前他還被好奇的艾格咬了一口,並做出了“不好吃”這個結論)。

這家超市一星期內,生意一直不好,超市經理痛罵了贈送胡不歸VIP會員卡的服務生一頓。

送卡幹什麼?當天費用全免不就得了!你送他卡不是明擺著歡迎他下次再來麼?

超市經理唉聲歎氣,心裏想著如果那位先生再來的話,就免費贈送他一個新業務:送貨上門。

對比這邊愁雲遍佈的超市,簡這邊的氣氛非常好,在簡看來,胡不歸買的太少了,還不夠他吃一口的,可是胡不歸表示這些已經夠他吃一星期,堅決不再買了。

小艾格啃了一會兒胡不歸新買的蔬菜,吃了半天覺得沒味道之後,便扔下了爪子裏的東西,商業街對於剛出生沒幾天的艾格來說,毫無疑問是陌生的,看到什麼都好奇。

最後,在一家冷飲店門前,小傢伙抓住胡不歸的褲管(之前胡不歸抱著他,被簡挑下來了),堅決不走了。

胡不歸從店門口的圖形上勉強猜出了這家店的身份,冷飲甜食之類的向來是小孩子的最愛,不讓他進去似乎有點不人道。

胡不歸注意到這家店非常大,似乎可以是提供原型恐龍服務的店,於是胡不歸看了看簡,看到對方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胡不歸拉著小艾格進了店。

身為稀罕恐龍的艾格一進去就引起了冷飲店所有恐龍的注意,而他身後隨後進來的簡更是引起了店裏所有恐龍的恐慌。

看著由於客人紛紛逃竄而多出來的無數空位,胡不歸點點頭,回頭對簡說:“太好了,我還擔心這個時間沒有空位。”

簡對他的話頗以為然。

什麼都稀罕的艾格抓著服務生顫巍巍遞過來的單子點了半天,實際上上面的字他一個也不認識,但是他還是憑著照片和爪子,將自己所有感興趣的東西一一點下。

旁邊胡不歸小心翼翼的掂量著簡那張卡的容量。

不過簡似乎並不介意,胡不歸於是鬆了口氣。

看到胡不歸似乎沒有點餐的意思,簡不解的將小傢伙爪子裏的菜單搶過來遞給胡不歸,本來還生氣簡這種強盜行為的小艾格在看到菜單落到胡不歸手裏的時候,馬上沒意見了,很快就開心的哼哼起來。

胡不歸看了看菜單,最後又看了看旁邊恐龍的杯子(剩下的都是原型較大的肉食龍),最後用手語告訴服務生他要和其他客人一樣的。想當然,簡的選擇和胡不歸一樣。

最後端到胡不歸面前的是一杯透明的液體,小心翼翼的嗅了一下,胡不歸驚喜的發現裏面竟然是酒精的味道!

和大部分男人一樣,胡不歸從上大學以後就抽煙喝酒樣樣來,來到這裏,這兩種惡習都被強迫戒掉了,如今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實在是個意外!

胡不歸當即就端起杯子,大口喝了一口。

“爽!”辣辣的液體火熱的燙著舌頭下肚,從胃裏一下子暖了起來,胡不歸滿意的贊了一聲。

旁邊的小傢伙好奇的看著胡不歸,看到他的表現,以為他杯子裏的東西很好喝,於是嗚嗚叫著表示自己也要喝,胡不歸壞笑著,倒了一點酒到小傢伙嘴裏,小東西馬上吐著舌頭嗆出了眼淚,呸呸吐了半天,小傢伙扭回小身子,乖乖吃自己的甜品去了。

旁邊的簡卻不服氣的也猛的喝了一口。

前面說過,簡是一頭離群索居、以自己狩獵為美德的標準宅龍,也是從來不喝酒的乖寶寶,於是這一口下去,被那種陌生的辣味嚇了一跳,雖然沒有跳起來,可是眼淚畢竟是出來了,吧嗒一聲,一滴巨大的眼淚從空中落下,險險的貼著胡不歸砸到了地面。

簡有些不好意思,胡不歸摸摸他的腳,知道他大概是第一次喝,於是比劃著,要他慢慢喝。

不知道是否因為是男人都會喜歡酒,還是單純想要和胡不歸培養相同的愛好,很快的,簡從中找到一點趣味,慢慢的啜了起來。雖然還是覺得很辣,不過倒也沒有再流眼淚。

一家三口於是開開心心的吃吃喝喝,就在這個時候--

“喲,這不是簡麼!”

旁邊卻忽然傳來一個討厭的聲音,簡回過頭,看清來人之後,厭惡的裝作沒看到的轉回頭。

“不要當作沒看到我嘛,我可看到你了,還看到……哈哈!我們的簡居然哭了!這麼大還哭鼻子,真丟臉啊,是不是。”

 

7 酒後亂X果然是危險的

 

胡不歸轉過頭去,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帥哥,然後,就像人類社會所有電影中惡霸出場的場面那樣,此帥哥亮相的極為養眼,手持香檳(當然,應該不是香檳,這裏只是為了方便描述),左擁右抱。

左邊帥哥右邊美女--這個世界果然剽悍。

“喲這是你老婆兒子,前陣子聽說你結婚我還不相信,現在見了,果然……嘖嘖!”那人上下打量著胡不歸,未了留下意圖不明的嘖嘖聲。

簡不理他,只是低頭喝酒。

“你這種畸形的怪物居然有人要,我看你家花了什麼手段吧?是被騙來的吧?那傢伙一看就是鄉下人的樣子!”看簡不理他,那人更逼近了一步。

“喲,生下來的居然不是你們塔卡斯,塔卡斯不是號稱最強的食肉龍麼嘖!也不過如此嘛!我的三個兒子可都是和我一樣的赤翼威猛龍!”

按照這裏的生育理論,小恐龍的種族一般是由強勢種族主宰的,這人這麼說,明顯是說簡能力不足,變相諷刺他的發育不完全。

這裏,不能變成人形的恐龍都被認為是畸形的。

這一點,胡不歸不知道,可是簡卻是知道的。

如果是往常,他早就撲過去了,可是今天胡不歸在這裏,他知道胡不歸是聽不懂這人的意思的。

如果他反駁,胡不歸就會知道他們在爭吵,他很聰明,說不定很快就能猜出大概是怎麼回事,那些侮辱的辭彙他從小到大聽慣了,早就不在乎了,可是現在,他不想胡不歸知道。

所以簡還是沒吭聲。

於是,赤--也就是出言諷刺簡的那頭恐龍終於忍不住了,他和簡從小是一個幼稚園讀起的,直到大學時期分開,因為簡的緣故,他成了萬年老二,學校裏,所有龍都因為簡的物種而對他無限敬畏。

每次都看到他一頭龍高高在上的獨來獨往,那種跩跩的樣子讓人看了就生氣,他明明是大陸上僅次於塔卡斯的食物鏈王者,然而,就是因為那個“僅次於”!

什麼都得排在簡後面讓他感覺糟透了,又不肯承認自己那是妒忌,於是赤就養成了事事和簡作對的習慣。直到化成人形那時候,他終於出了一口氣。

簡是唯一沒有辦法化成人形的恐龍。最終,他離開了大家的視線。

至此,赤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氣,可是沒過多久,他就又不高興起來了。簡是自己走的,走的驕傲,完全沒有失敗者應該表現出來的失意。

於是他就追到簡的家裏,得到的卻是簡不堪食素搬出家獨居的消息。

從此他就再沒見到簡。於是今天見到了,心裏窩了很久的刁鑽的話就一一出口。

“你老婆是人形啊,我看他剛才用手語了,難道是啞巴啊!我知道了!就是因為有缺陷才嫁給你的啊!殘廢配畸形,你們真是天生絕配,啊!還有,你確定那真的是你兒子?別是你老婆帶來的拖油瓶吧--”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簡騰的站起來,一爪子抓向赤,赤也不是乖乖被抓的主兒,很快的他也現出了原型,一頭只比簡小一圈的恐龍隨即掄著尾巴出現在餐廳,兩頭兇惡的肉食龍同時現出原型,一副戰鬥姿態,原本還在店內的客人紛紛逃竄!

“他才不是殘廢!他會說話!還有那個是我兒子!是我和他生的!”這些話全部碰到了簡的忌諱,迅速的,簡的大腦被怒氣佔據,重心下移,簡小心的把胡不歸護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隨時準備戰鬥!

兩頭恐龍之間的惡鬥一觸即發。

胡不歸眨眨眼,他是不太懂兩頭恐龍的對話啦,可是簡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之前那頭龍看他的眼光又是那麼輕蔑……

想了想,胡不歸小心翼翼的抱著有點害怕卻更興奮的小艾格離開簡的身後,悄悄走到躲在廚房門口觀望的服務生身前,比劃著說了什麼。

弄懂了他的意思,服務生遲疑著,最終還是點點頭。半晌,從廚房端了一個特大的盤子出來,那是為原型恐龍特製的盤子,胡不歸的小身板想當然是端不動的,於是在胡不歸的催促下,那位同為肉食龍的服務生終於顫巍巍的端著盤子行動了。

他一邊走,一邊試圖將自己龐大的身子縮在胡不歸的身影後面,那樣子好笑極了。

可惜除了胡不歸以外再也無龍欣賞。

盤子端到簡的身邊了,胡不歸用力拍了拍簡的爪子,同時大吼一聲,“你的點餐--赤翼威猛龍肉!”

這個菜名還是他問過服務生之後,悄悄重複學了好幾遍才說得差不多的,看到簡和他對面那頭龍呆傻的樣子,胡不歸以為是自己發音不標準,兩頭龍沒聽懂,於是用眼神逼迫服務生重複一遍。

“先、先生……這是您太太幫您點的……赤翼威猛……威猛龍肉……也是前天您打到的……您放心,絕對……絕對新鮮……”

說完,服務生再也無法忍受單獨面對食物鏈頂端王者的壓力,將盤子迅速轉移到桌子上,然後連飛帶蹦的逃回廚房。

胡不歸點了點頭(他沒聽懂太太那個詞)。

赤囧了。

最後,簡笑了。

“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抓到三頭赤翼威猛龍,咱們吃不完,我就托人把剩下的肉轉賣了,原來是賣到這裏了。”簡想了想,回憶起來了。

胡不歸看他笑了,鬆了口氣。

赤複雜的看了簡一眼,最後垂下頭,頭也不回的飛走了。晚霞中,他的翅膀紅的就像燒著了一樣,身後,他的妻子們匆忙的追了上去。

吃了幾口盤子裏的龍肉就不吃了,簡站起來。

“親、親愛的,我覺得還是你做得比較好吃,回家你做給我好麼?”

第一次使用比較親密的稱呼,簡說得很小聲,仰著頭看著門外,簡生怕自己的稱呼被胡不歸無情的拒絕。

“啊哦,就是有點浪費……”

完全沒有聽懂“親愛的”三個字,倒是對簡後面的話的意思猜的差不多,胡不歸可惜的看了看桌上的龍肉,不過他對這東西完全沒胃口,最後,在艾格的強烈要求下,他們打包了N份甜點。

發現胡不歸似乎很喜歡這裏的酒,於是簡又做主要了一桶酒(恐龍尺寸的),最後,一個人兩頭龍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回到窩,在一大一小兩頭恐龍的強烈要求下,胡不歸開始做肉燒菜,這一次他們還買了鍋,於是胡不歸做了家鄉的特色食品:大鍋菜。

其實就是亂燉,不過這種作法的優點就是不管怎麼弄都很好吃,各種食材的味道圓滿的融成一鍋濃湯,喜歡吃肉的人愛吃,愛吃菜的人也喜歡。

果然,一開鍋,兩頭龍就表現出了極大興趣,從來不吃菜的簡都吃了好多菜,而小艾格更是喜歡的連鍋底都舔乾淨了。

“今天你……你幫我解圍……我、我好高興。”吃完飯,在艾格正在舔鍋底的時候,簡低下頭小聲說。大概是覺得有些害羞,簡倒了一大杯酒給自己和胡不歸,話一說完,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簡,為了掩飾自己發熱的臉,急忙灌了一杯酒下肚。

“呃,那個……沒關係。”大概聽懂了那頭龍的意思,胡不歸擺擺手,也喝了一大口酒,好喝!這裏的酒比地球的好多了,似乎是水果酒,可是度數很高,夠勁!

“那個……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句話有點言過其實了,不過恐龍簡還是繼續嬌羞著,然後又倒了一杯酒灌下去。

“哪裡。”要是沒了我,估計你會把那頭龍吞掉。可見沒我也沒啥的,我只不過不想你們打起來,兩頭龍打起來,想想就知道有多勁爆,落下的東西砸到花花草草還不要緊,要是砸到自己,那不就完蛋了麼?

可惜,簡完全不懂胡不歸的心思,仍然沉浸在自己被人維護的開心中。

對於簡來說,他孤獨太久,所有龍都因為他的過於強大而不敢接近他,私下裏抓住他僅有的缺點對他指指點點,更不要說是保護他了。第一次有人站在他身邊為他出頭,這讓他很開心,想到赤離開時那副吃癟的樣子,他就更開心。

不知不覺,簡就喝了太多的酒。

看著旁邊哄艾格睡覺的胡不歸,簡朦朧的眼睛裏有點濕潤。

“那個……雖然我脾氣不太好,之前又做了很失禮的事情,可是……”

腦子裏忽然一股衝動,簡猛地抬起頭看向胡不歸,用溫柔的幾乎滲水的目光注視他,“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麼?那個……我願意當那個小傢伙的爸爸,我們一起生活,我養活你們,保護你們,你願意麼?”

簡覺得自己現在真的好幸福哇,雖然有點小小的不完美--孩子不是自己的,可是為了胡不歸,他可以接受這個缺陷。

隱約聽到簡的話裏有道歉的詞,胡不歸不在意的隨便點了點頭,然後把睡著了的小艾格放到他平時睡覺的墊子上,心裏想著再過幾個月,自己可就抱不動他了。

那邊,以為自己被接受,簡欣喜若狂,淚眼汪汪看著胡不歸,簡的心中充滿幸福和感動。

於是,胡不歸回過頭來看到的就是兩隻星星眼的某龍。那種眷戀的眼神嚇了胡不歸一跳,毛骨悚然的感覺。胡不歸忍不住伸出胳膊裹緊了自己的外套,下一秒,卻看到那頭不知道哪裡秀逗掉了的恐龍無限深情的低下頭,輕輕的舔舐他。

“簡,叫我簡,叫我的名字,然後……告訴我你的名字。”簡忽然很想要聽他呼喚自己,他一次也沒有聽他叫過自己,然後,自己也想要呼喚他的名字。

“簡,簡……你是說你的名字麼”胡不歸圓睜著眼睛,一邊小心翼翼避開簡的口水,一邊猜測對方話語的意思。“你問我的名字麼?我叫胡不歸……”

身前的龍用很古怪的發音念了好幾遍他的名字,可是大概是發聲方位有所不同,簡怎麼也發不好他名字的音。

“安啦,我的名字本來就不好發音,是個奇怪的名字。”拍拍簡的鼻子,胡不歸笑了笑,“我的名字來自我們那裏一本叫作《詩經》的書,裏面有一個句子,“式微,式微,胡不歸”我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摸著簡溫暖的鼻子,胡不歸眯了眼睛,口中喃喃:“胡不歸胡不歸為什麼不回去呢?”

“媽媽的,不是老子不想回去,是老子根本回不去啊!操他二大爺的!”仰天長嘯,胡不歸一臉鬱悶。

感覺自己的舉動似乎讓簡不解了,胡不歸收回視線,直直對上簡的眸子,笑了。

“忽然想到,那本書裏也有你的名字,“簡兮簡兮,方將萬舞”,你的名字“簡”在裏面代表的是威武的樣子,呵呵,你果然很威武。”

胡不歸說著,大著膽子摸了摸簡的臉頰,他想他大概有點醉了,要不然自己幹麼和一頭恐龍說詩經呢?

簡聽不太懂胡不歸的話,可是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而且他的笑讓他看了好暖和,心裏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正在破土而出,簡的頭暈暈的,胡不歸輕輕的撫摸著他,對於他來說,那力道輕到幾乎覺察不出來,可是簡卻還是屏住呼吸,感受著那珍貴的愛撫。

靜悄悄的山洞裏,除了艾格的小呼嚕,只有胡不歸輕輕的呼吸聲。

一種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感覺從小腹慢慢燒上來,簡大概知道這是什麼,他發情了。

似乎只要和親愛的在一起(沒有辦法正確發音胡不歸的名字,所以簡選了這個說法),他就很容易發情,之前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那種癢癢的,幾乎讓龍想要脫下一層皮的感覺,酥軟,可是又感覺自己無比強壯。

簡陶醉的眯上眼睛,他一向引以為榮的厚實皮甲,似乎一下子變得好像絲絹一般輕薄,胡不歸的手指只一個輕輕勾滑,便能讓他全身戰慄。

“親愛的,我想要你。”簡睜開眼睛,溫柔的舔舔胡不歸的頭。

聽懂了他的意思,胡不歸傻眼了。

就是因為聽懂了,他才傻眼:什麼是想要他?想要吃掉他麼?

這頭龍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那個要的真正含義。

“親愛的,我想要你給我生孩子。”簡含情脈脈(雖然這個表情從地球人角度理解有點可怕就是了)。

“見鬼--你說的“想要”……不會是想要做愛吧?”掙扎著推拒在簡的舌頭中間,胡不歸一臉被雷親到的表情。

和一頭恐龍做愛?他又不是瘋了?

首先,他的型號估計完全不能滿足這個大傢伙吧?前提還是對方同意被自己插,可是如果翻過來的話--

我會死。

胡不歸立刻得出結論。

“不要!艾格還在這裏!”沒有辦法,胡不歸找了最通俗的理由。

然而這個藉口也只是讓簡愣了三秒而已,下一秒胡不歸就被銜起,騰雲駕霧的急行軍飛行後,他們又到了上次那個溫泉。

一到目的地,簡就著急的開始用舌頭卷下胡不歸的衣服,這條饕餮的舌頭平時善於卷下獵物厚重的皮甲,進而吃掉裏面的嫩肉,而現在,它正以更加靈巧的勁道,一件一件卷掉胡不歸的衣裳。

簡的口中充滿了酒漿的味道。

該死!這傢伙果然是喝醉了!這算是酒後亂性麼?自己真不該教唆他喝酒!

可惜這裏沒有後悔藥,胡不歸很快就一臉懊惱的光溜溜了。

對方身上皮甲的堅硬與舌頭的熱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胡不歸就算再假正經也是個男人,該看的色情片一點沒少看。

想像力是無窮的,只要一點撩撥,曾經看到的各種二十五禁的東西紛紛從腦子裏冒了出來,更不要說眼下還有一條如此火熱濕軟的舌頭在不停舔舐了。

知道自己逃也逃不過,可是又不會有什麼真的後果發生(他們型號差太多,胡不歸對兩人能0X成功這種事完全不抱相信態度),頂多是上次那樣舔舔看而已。

眯上眼睛,胡不歸索性伸手摸上自己,一下下,不多時腦中白光一閃便泄了身。

如果簡是個女人或者是個男人,胡不歸多半會為自己這麼快就泄身感到尷尬,不過簡是一頭恐龍,所以胡不歸只是懶洋洋的,貓一樣窩著身子,享受簡仍在繼續的舔吻。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姿態看到簡眼裏是多麼大的誘惑!

從胡不歸開始自慰的那一刻起,簡的心跳就開始直線飆升,隨著高潮逼近,對方眉角層層加重的春意讓他越發口乾舌燥,下面的東西硬的像根鋼柱。

舌頭捨不得離開胡不歸的皮膚,簡覺得一股從來沒有的感覺正從身體內部湧起,那是上一次也不曾出現的感受!

於是,到胡不歸泄的刹那,簡感覺自己的腦袋一轟,徹底“花轟”!他可以嘗到胡不歸精液的味道,對於人類來說,那絕對不是什麼好吃的味道,可是對於將味道當作交配步驟之一的恐龍來說,這種味道堪稱恐龍界的偉哥!

於是簡熊熊燃燒了。

這次他已經不能算是完全的處龍了,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比上次堅持了更久的時間,可是……

“你不要緊吧?”半晌,終於過完高潮餘韻的胡不歸睜眼了,低頭就是簡那怪物型號的東西,只看了一眼他便慌張移開視線。

太恐怖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物種的本能佔據了簡的全部大腦,對於恐龍來說,交配行為的主要目的還是生育,寶貴的精液不該亂灑,應該灑在可以發芽的地方。

胡不歸覺得有陣陰風從身邊吹過,哆嗦了一下,好冷。

“那個,憋太久好像不太好。”看著全身用力,表情無比猙獰的簡,胡不歸心裏有點害怕了,簡直直盯著他,那種赤裸瘋狂的注視讓他覺得哪裡不對。

隨即,他的視線開始下降了,胡不歸的胳膊被揪的生疼,下一秒,發現簡的目的的時候,胡不歸一臉黑線!

“進不去的啦!拜託你去找其他的恐龍啊!”哇哇大叫著,胡不歸真害怕自己會掉下去,一想到自己屁股下面是簡的那個東西,他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他看到簡還在用那種瘋狂迷戀的視線看著他,他的面部表情也越來越猙獰,口水從牙縫間淌下。這絕對不是平時的簡!

他感覺簡的身子痙攣似的顫抖了兩下,然後隨即,更加瘋狂的事情發生了。他看到簡佈滿堅硬厚皮的身上慢慢鼓出道道青筋,簡好像很痛苦,他顫抖著,低吼著,最後,好像失去了平衡的巨塔,直直向著前方倒下來。

吾命休矣!

胡不歸面色一僵,閉上眼睛正要等死,然後半晌沒有等來意料中的疼痛與重量,耳邊響起巨大的撲通聲,溫熱的水大量砸下來,胡不歸隨即成了落湯雞。

等等--

感覺事情不對頭的胡不歸慌忙睜開眼睛,向之前傳來撲通聲的方向看去,只見偌大的湖面只剩下簡的腳趾甲。

該死!那個笨蛋為了避開自己竟然落到水裏去了!

目瞪口呆著,胡不歸呆愣的看著湖面,簡的腳趾甲慢慢消失之後,寬廣的湖面於是再度恢復成之前的平滑靜美。

完全看不出吞了一頭恐龍的樣子……

喃喃著,冷空氣包圍全身,和身上的溫泉水發生作用,胡不歸頓時一個噴嚏。

“那個傢伙……為什麼不上來?”胡不歸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身的寒冷,只是盯著湖面,原本以為會立刻浮出來的某龍卻一直沒出來。

“那個笨蛋!”嘴裏恨恨著,胡不歸光著屁股做了簡單的熱身動作,一個標準跳水動作,撲通進水。

溫泉泡起來固然舒服,可是眼珠泡起來可就是痛楚,沉入水下睜著眼睛搜索簡的蹤跡,胡不歸感覺自己的眼珠快要熱爆了!可是即便如此,他還得硬撐。

越是往下潛,水溫越高,胡不歸覺得自己幾乎要熱暈過去,可是他卻始終找不到簡,按理說,簡那麼大的目標應該很好找才是,可是這麼久還是找不到他,胡不歸心裏隱隱有些慌張。

他那麼重,會不會已經沉底了?

這裏的水溫已經這麼高,湖底的溫度……會不會已經能烤熟恐龍了?

不會吧?那傢伙可是出名的皮粗肉厚。再找找!

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堅持,胡不歸明明已經快要暈過去,卻還是硬生生往下又潛了兩米。

只是深了不到兩米,溫度已然是另外一個級別!胡不歸已經不能睜眼,只能用身體感覺簡,指望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摸到那傢伙的硬皮,馬上堅持不住的時候,胡不歸感覺自己摸到了熟悉的粗糙感覺。

是恐龍的皮!

心裏一個激靈,胡不歸反射性的抓住了那東西,然後用力的拉,也不管自己的體型和簡的相差多少,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他拉上去!借助水的浮力也要把他拉上去!

他擅長煮恐龍肉沒錯,可是還不想料理塔卡斯啊!

不知道是否是傳說中大難臨頭迸出的驚人力量,胡不歸感覺自己竟然拽動了手下的硬皮!咬著牙,趕在自己最後一口氣用完之前,胡不歸抓著手下的硬皮拼命浮上了水面。

半個身子撲到岸上,胡不歸貪婪的喘著氣,好半晌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用力抓了抓手裏的硬物,太好了!還在!心裏一個安定,胡不歸迅速轉身。

“簡你這個大笨蛋--”

教訓的話吼到一半便哽在喉嚨,看了看手裏抓著的東西,胡不歸愣住了。

“你揪得人家眼皮好痛。”一個深沉的聲音在他身前響起。

聽懂了對方話裏的意思,胡不歸慌忙看了看自己手裏用吃奶的力氣抓住的東西,大如輪、鏡子一樣的眼睛下面的……自己抓著的果然是對方的下眼皮。

此刻,那碩大的眼睛裏,水霧彌漫,那些水霧正在以飛快的速度凝化成滴,趕在那幾乎頂他身高的水球從對方眼眶滾落之前,胡不歸慌忙鬆開了對方的“眼皮”。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一著急就、就把你拉上來了。”這句話,胡不歸說得極其小聲。

他怔怔的,只是直直盯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是的,龐然大物!

原本以為簡已經個子夠大了,卻不想,和眼前的傢伙比起來,簡竟然稱得上渺小!

“龍……是真的龍……”喃喃著,胡不歸的聲音有驚訝,有驚嚇,更有一種隱藏不住的驚歎。

眼前的龐然大物目如炬,須如綢,鹿角硬麟,身下騎六爪,如果配上幾朵雲彩,赫然就是古代童話中騰雲駕霧的神龍!

不是恐龍一樣的西方龍,而是正經威嚴而神聖的東方龍!

胡不歸怔怔看著面前的巨龍,水霧彌漫,龍身若隱若現於水霧之間,胡不歸無法窺得龍的全貌,反而增添了龍的神秘色彩。

然而下一秒--

“拉我上來?就憑你這小身板?”

東方龍一個瞪眼,原本就大的眼睛更加大的恐怖了,就像全身鏡一樣,胡不歸可以看到自己整個人的倒影在對方眼底。

看了看對方光水面上就十幾米的身子,又看看自己號稱一米八,其實一米七九七的身板,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對,自己的身高之於對方,確實是小身板。

“我是自己跟著你上來的!我要上來和你抗議!”東方龍似乎很激動,長長的鬍鬚幾乎吹上了天,大半個身子還在水裏的巨龍又忍不住往外出來了點。

“老龍我年紀大了,六隻爪子有五只得了風濕,醫生告訴我一定要找個暖和的地方好好保養,老夫用這具殘敗病弱的身軀堅持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裝下整條身軀的溫泉,結果剛剛睡著你們就來了,老夫我才睡了三年而已啊!剛剛睡著三年啊!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前幾天踩著我老人家的腦袋洗澡不算,居然還當著我老人家的面交配!交配也就算了,竟然還極其沒公德心的往水裏扔東西,垃圾應該扔垃圾桶裏!你的夫子沒有教過你麼?”

老龍恨恨著,一隻爪子指著胡不歸的鼻子罵個沒完,充分發揮了老人家的嘮叨特質,胡不歸屢次想說話都被對方罵回來,就在胡不歸因為簡的下落暗暗著急的時候,老龍忽然一個抽搐,巨大的身軀宛如篩糠一般抖動起來。

“快點把爪子沉到水裏去!你風濕又犯了!”立刻看出了老龍抽筋的原因,胡不歸急忙大吼。

老龍立刻將整個身子沉下去,就留一對眼睛在水面上。

“你說說你,明明知道自己的風濕離不了熱水,還用爪子指著我罵了一個鐘頭,一個鐘頭耶!抽筋活該!”

這回輪到胡不歸罵老龍了,潛下水,示意老龍將剛才抽痛的爪子舉到他身邊,又踢又踹好半天(爪子太大,胡不歸的雙手根本不夠用,只好用全身按摩了),老龍痛到僵硬的爪子才好些。

看看旁邊一聲不吭的老龍,胡不歸奇怪的瞟了他一眼,半晌,他看到大滴的眼淚從老龍眼眶墜落。

“喂!怎麼了”

“老夫……剛才指著你鼻子罵的那只爪子原本是沒有風濕的。”幽幽的,老龍開口。

“啊?”

“從今天開始,老夫的六隻爪子全都風濕了。”老龍語氣幽咽,大滴大滴的淚珠持續從老龍眼眶滾落。

胡不歸感覺自己周身的水流劇烈變動,慌忙向老龍看去,卻發現老龍巨大的身軀正在水中緩慢的擺動,身軀似乎正在慢慢下潛。

“等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用攔我的,你攔也攔不住我,我要自殺!我要跳湖自殺!龍活到這分上還有什麼意思?老龍我要自殺!”

看著一臉悲壯的老龍,胡不歸的嘴張了張,又張了張。

“我知道你想要阻攔我,你不用勸我的,我不會聽的,我已經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早就不想活了!”老龍繼續掩面。

看著老龍作秀一般的表演,胡不歸面無表情囧在原地。

他根本沒有想阻攔他,還想建議他換另一種自殺方法,他想跟他說,對於湖底睡了三年都沒死的傢伙,跳湖自殺很明顯只是一個笑話……

最後,胡不歸說了一句話,“那個……您想跳就跳吧,早點跳下去對您身體也好,不過在此之前,我只想說一句話:您下去的時候,把我剛才掉下去的垃圾扔上來,成不?”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砸到老龍的“垃圾”,應該就是簡。

完全沒有聽到想像中的挽留,老龍愣了愣,淚奔入水,半晌,一個浪頭上來,伴隨著巨大的水花,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什麼也顧不上了,胡不歸慌忙跑向重物落地的方向,一邊跑著,嘴裏還慌忙的吼著對方的名字。“簡!簡!你還好吧你……”

然而那裏躺著的卻並不是胡不歸熟悉的,簡龐大的黑褐色身體。而是一堆貨真價實的垃圾。

不知名的頭骨、巨大的石頭還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估計湖底所有的破爛都在這裏了,老龍大概覺得它們礙眼很久了,正好碰到收破爛的自己,索性一次扔掉。

“該死--簡沒在裏面。”咬著嘴唇,胡不歸原本自信滿滿的臉再度變得蒼白,重新走到湖邊,胡不歸對著湖心大吼。

“老龍!你給我回來!這個不是我扔的垃圾啊!你回來啊!”

可是老龍已經潛到不知多深的湖底,胡不歸咬咬牙,正準備再次下水,忽然,身後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親……愛……的……”

 

8 0號的身子,1號的命

 

聲音極其小,可是胡不歸卻及時捕捉到了,心思一動,胡不歸慌忙回到那堆垃圾中間,拼命挖著,終於,翻開最後一個綠寶石杯子之後,胡不歸的手被狠狠捉住了,胡不歸瞪大眼睛,然後冷不防栽入兩潭深潭。

隨即,嘴巴被溫柔卻霸道的銜住了,對方的吻與其說是吻不如更像是吞噬,對方吻得那樣深,好幾次,胡不歸都有了嘔吐的欲望。

他想要推開吻自己的傢伙,他還沒看清這個傢伙的長相,也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是哪裡來的,他心裏還在焦急著想要知道簡的情況。

雙手推出去,摸到的卻是絲緞一樣的皮膚觸感。那感覺滑不溜手,根本沒有落手的地方,於是他的手只好向上,摸到對方長長的頭髮。

他剛想抓住對方的頭髮強迫對方離開自己,雙手卻被對方牢牢抓住了。

那是一種壓倒性的力量,被桎梏住雙手的胡不歸根本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雙手被對方一隻手抓著,狠狠定在腦頂,對方的另一隻手在胡不歸的驚恐之中,順著腰際向下,輕輕一托抬起臀部,一個細長的東西滑入了。

胡不歸這才感覺大事不好,可是對方的力氣實在太大,只用一隻手,便將他固定的像標本上的蟲子,然後下身一陣被剪破的痛。

該死--居然進去了!哦!

胡不歸狠狠的顫了一下,表現痛苦的慘叫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對方瘋狂的舌頭在口中胡攪蠻纏一通被迫消音。

他媽的!這麼疼,不能反抗也就算了,連叫都不讓叫一聲麼?

隨著這種過程,胡不歸有種錯覺,自己本來已經被撐得大到不能再大的口,似乎還在慢慢被擴大,裏面那根還在不斷噴發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大了。

這個難道?

按照一般BL小說H之後的理論,受君這個時候應該滿臉通紅,對攻君羞道:你!你難道還想再來一回?人家不要啦!(此乃天雷版)可是這本不是一般的BL小說,攻君雖然看起來是人,不過很有可能不是人,於是,胡不歸滿臉黑線的想到了一個極現實的問題:難道……他要變成原型?

事實證明,胡不歸的猜想完全正確,他的正確猜想救了他一命,否則他會成為少數因為攻君型號太大被爆X而死的男豬腳。

一腳踹開身上急劇變化中的某龍,胡不歸的下一個動作便是軟倒在地,瞪著重新變成巨型恐龍的傢伙,胡不歸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屁股保住了,命保住了。

沉重的恐龍身軀瞬間橫在胡不歸身前的土地,就差一點點就將他砸個對穿。胡不歸傻眼的看了看地上的恐龍:黑褐色的硬皮,是簡。

剛才那個人,是簡?他竟然貨真價實的和一頭恐龍做了?

噢!上帝,扔下塊隕石砸死我吧!

不過大概這裏離地球太遠了,上帝沒有聽到胡不歸同學心裏的哭訴。

光著屁股暈倒的胡不歸同學同樣光著屁股醒過來,沒有隕石砸死他,一骨碌爬起來,胡不歸很快疼的皺緊了一張臉。

天已經快黑了,他們已經保持這樣的狀態不知多久。

顫巍巍的站起來,身後那種黏膩正在風乾的感覺讓胡不歸分外尷尬,自己居然、居然--

胡不歸現在確實很尷尬,不過卻不是因為道德上的不認同而產生的尷尬,更多的只是因為失手般的羞怯。

或許是對方的品種太超現實了,以至於胡不歸到現在也沒有類似“同性戀”、“獸交”之類的窘迫感,他只是覺得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人(龍)吃掉,感覺……很怪異。

簡就在他旁邊,閉著眼睛,龐大的身軀小山一樣擋在他面前,這裏的夜晚是非常冷的,就算是恐龍這種巨大的生物,也會在夜晚找一個可以遮風的地方入睡。站起身的胡不歸很快就哆嗦了起來,離開了簡的體溫,他終於感到了本來的寒冷,溫泉就在面前,他很想洗一洗,可是他又想到了湖底那頭老龍,於是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只能慘兮兮的和強姦自己的恐龍困在一起。

夜晚,天空不時滴下幾點雨,不過很幸運的沒有不大,否則自己就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和這裏漫長的白天相同,這裏的夜晚也相當漫長,既擔心洞裏的艾格,又擔心明天怎麼面對簡,偶爾想想回地球的事情,胡不歸徹底失眠了,他不得已掛上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簡還是沒有醒過來。

胡不歸這才感覺有些奇怪,他從簡的身上爬上去,爬到他的臉上,常識性的拍了拍他的眼皮,然而簡一點反應也沒有。

怎麼看……都應該是我比較累吧?

胡不歸一臉黑線的愣在原地。

昨天,被某頭野獸翻來覆去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烙餅一樣吃了個遍的人是自己才對吧?為什麼如今癱在地上活像被蹂躪一百遍的卻是簡這個大傢伙呢?看看兩人的體型,胡不歸可不認為自己有那個體力精力可以榨乾一頭如此巨大的恐龍。

如果事實真的是那樣,不用別人,胡不歸會自己鄙視死自己的!

胡不歸用了各種方法試圖喚醒簡,可是簡始終靜靜的不移動。

“喂,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走了哦,走回去,帶著艾格,再也不見你了……”喃喃著,胡不歸說著不知道算不算是威脅的話。

然而終究,胡不歸還是沒有扔下身後沒用的某攻離開,心裏不斷告訴自己,自己不走,只是因為天還沒亮的緣故。不過看著越來越亮的天色,又看看完全沒有清醒跡象的某龍,胡不歸心裏隱隱有點著急。

接下來,胡不歸同學除了屁股出了一點問題之外,沒有享受到傳說中受方可以享有的任何一樣福利,相反的,體貼攻方的活計他一樣沒少做!

拖著沉重的好像被幾百輛大型貨車輾過的身軀走到湖邊簡單洗了洗,正想找衣服穿,卻在看到地上偶爾殘留的幾片衣物碎片而羞紅了臉。

沒有辦法,胡不歸只好遮遮掩掩蹲在了地上,看看旁邊還在昏睡的簡,胡不歸想了想,然後把能收集到的自己的衣物碎片全部團起來,浸到湖中,然後給簡擦洗。

當然,如此大的身體當然不可能全部擦洗,胡不歸只好擦洗簡的重點部位,看著上面還有紅色的血絲,胡不歸就傷心。

該死--那是老子的血啊!

怪不得這麼疼!果然是破了!

人家女人破了身子還可以吃個紅豆飯什麼的犒勞一下,自己呢?居然只能拖著孱弱的身子,趁對方昏迷不醒,試圖將對方強暴自己的證據毀屍滅跡。

不過,真的是強暴麼?

胡不歸承認自己對簡越來越疏於防範,之前看片子之後發生的事情,其實已經給自己提醒了,可是自己只是尷尬了當時,後來慢慢又和對方恢復了原本的相處模式。

一開始,自己還可以用“非我族類所以不把對方當作可以警惕的對象來看”這種理由描述自己疏於警戒的原因,可是真的是這樣麼?

胡不歸其實已經很明白了,這些每天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傢伙,確實是非我族類沒錯,可是他們不是動物,他們是“人”,另一種環境下進化出來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文化,文明。

簡雖然粗暴了些,可是內心其實是一個很單純很敏感,而且很可愛的孩子。

沒錯,胡不歸心裏,簡和艾格基本上是劃等號的,除了體型有點區別之外,喜歡和艾格爭寵的簡就像一個大孩子。

簡用自己的方式盡可能的對他好,胡不歸心裏是知道的,也是感激的。不過經過今天,胡不歸再看向簡的時候,視線中內含的東西有點複雜了起來。

不過眼下,沒有時間讓胡不歸繼續思考自己心理的變化,他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所在的是什麼地方,這裏不是自己的家鄉,身為地球人的自己,搞不好是這裏食物鏈最底層的弱勢生物。

天雖然已經濛濛亮了,可是畢竟還是沒有亮,這裏的一天要比地球漫長的多,所以天亮的過程也是極其緩慢的。夜晚的野外非常安靜,偶爾從遠方傳來深沉的龍吟,每當這個時候,胡不歸就會嚇得哆嗦一下。

除了最早來到這裏的日子,他再沒有對身在野外這種事情害怕過,簡會把他保護的很好,這個概念讓他忘了警惕心,而現在,胡不歸遺忘很久的恐懼感又回來了。

胡不歸豎起耳朵,警醒著四周的各種聲音,生怕那些聲音是逐漸接近自己的,不過他運氣似乎不錯,不知道是否是簡身上大型肉食恐龍的氣味禁止了其他恐龍接近的緣故,那些聲音偶爾接近,很快就離開。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時有時無,並沒有演變成胡不歸害怕的那樣--變成瓢潑大雨。

雨滴滴入胡不歸的脖子的時候,胡不歸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不是雨水。

那種黏稠潤滑而溫熱的感覺,是他極其熟悉的。每天,在給艾格擦嘴巴的時候,在給簡清理牙齒的時候,每每經常碰到的……

恐龍的口水!

胡不歸顫抖的向上抬頭,黑暗中,他對上了一對藍澄澄的眸子。

原來這裏並不是沒有危險,危險一直就在自己的頭頂!胡不歸咬住嘴唇,他將頭低下,拼命告訴自己要鎮定。

一直滴落的他以為是雨水的液體,原來都是頭頂這傢伙的口水,這麼說,這傢伙一直都在樹頂慢慢等待。真有耐心啊……

等等--現在不是誇獎對方忍耐力的時候,這傢伙如此處心積慮全是為了吃掉自己!看那傢伙的眼睛那麼大,估計自己連給對方塞牙縫都不夠,對方的真正目的搞不好不是自己,而是簡!

想到這裏,胡不歸忽然冷靜下來了。

看看一旁至今沒有清醒跡象的簡,胡不歸感到了壓力。

他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簡,簡現在昏迷不醒,需要他的保護。

“喂,你再不起來,我就真的丟下你跑了哦。”極其小聲的,胡不歸道。

頭頂上滴落的“雨水”越來越稠密,通過口水味道的變化,胡不歸知道頭頂那傢伙已經徹底為消化食物做好了準備,那麼他呢?他該怎麼做?

胡不歸最終站了起來。

非常堅定的站了起來,沒有一絲顫抖,就像平時有簡在他身邊跳來跳去的時候一樣,胡不歸站起來,跳望了一下四周的方向,然後用龍語對一旁的簡道:“我去找些柴火,準備做飯。”

然後他就向左邊走去了。

他走的並不快,一路挑挑揀揀,認真選擇著地上的乾枯樹枝,不時停下來採摘一些樹上的果實,樹下的不知名植物。

“可愛的太太,看來您準備煮菜呢,可是您的丈夫不是肉食恐龍麼?您就讓他吃這些?”

身後傳來的猥褻聲音讓胡不歸愣了愣,慢慢轉過身來,盯著身後那個高約五米的大個子半晌,視線在對方與體型完全不搭配的、幾乎可以和簡媲美的大牙上停頓了幾秒之後,胡不歸淡淡開口:“當然不是,我要做烤肉。”

“喔!烤肉我喜歡!不知道太太您想要烤哪種肉?”

“加勒比翼龍如何?”盯著對方巨大的藍眼,胡不歸緩緩勾勒出一抹微笑。

“你--”被對方一語道破種類的恐龍愣住了,半晌陰陽怪氣道,“原來你早知道我跟上你了,太太您真有勇氣,您這麼鎮定是因為您的丈夫吧?

“嘖嘖!塔卡斯呢,真厲害,不過他現在不在你身邊了喲!我一直盯著你們,好不容易等到您離開,太太您很擅長烤肉不如一會兒幫我烤烤如何?太太您看起來細皮嫩肉很好吃哩!我陪您一起撿柴火如何?哈哈!”

加勒比翼龍尖銳的笑了起來,聲音極其刺耳,胡不歸厭惡的皺了皺眉,在自己收集的柴火中挑挑揀揀一陣子,半晌挑了一根握緊在自己手裏。

“傻瓜,我鎮定才不是因為那個笨蛋,而是因為手裏的這個!”對著體型幾倍於自己的恐龍,胡不歸揮舞著手中的木棒。

“那個?您是指您的武器一根小木棒。”翼龍笑得更加開懷。

“是的,我早就發現你了,故意離開簡,就是看你是否會跟著我過來,然後,順便挑選可以料理你的武器!”雙手握緊木棒對準翼龍的鼻尖,胡不歸說得大義凜然。

“可以料理我的武器?我好怕哦!”翼龍配合的作出一個怕怕的表情,然後飛快的接近胡不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吞掉了胡不歸手裏的木棒,“我好怕哦!怕它塞到我的牙齒。”

翼龍說著,只聽嘎吱嘎吱幾聲,胡不歸手裏的木棒便在他嘴裏成了一堆木屑。

“太太,現在,您還覺得您可以料理我麼?”翼龍陰陰的笑了。

“相信。原本還不太相信的,不過現在……我完全相信了!”盯著翼龍的腳步,胡不歸說著,最後一個字一出口,胡不歸立刻撤丫子逃竄。

身後的樹林極其茂盛,大概是很少有龍來,那些樹木長的緊湊無比,別說那頭五米高的恐龍了,就連胡不歸自己跑起來都稱不上隨心所欲,不過至少比那頭恐龍好一些。

那些生長了不知道幾百年的草本生物有著極其堅韌的枝條,翼龍的力氣在這裏是無法橫衝直撞的,飛快的找著空隙鑽著,不時聽到恐龍氣急敗壞的吼叫,讓胡不歸稍微安心。

就在胡不歸安心的逃到一個樹洞裏,準備稍微休息一會兒的時候,身周忽然劇烈的抖動起來,驚慌的胡不歸慌忙扒住樹幹向樹洞外面查看,這一看不要緊,自己竟然被那頭翼龍連人帶樹一同拔起,飛到了半空。

“可愛的太太,這麼大一棵樹做柴火,您可滿意?”

那頭恐龍惡質的笑著,兩隻強壯的後爪抓著盛有胡不歸的大樹緩緩落地,大嘴一張,正要連人帶樹一起吞進肚皮的時候,翼龍的身子忽然晃了晃,然後又晃了晃,三秒鐘之後,一臉不可思議表情的翼龍保持著張大嘴巴的動作栽倒在地。

“呼……都告訴你我很有自信了……”氣喘吁吁著,胡不歸從樹洞裏爬出來,踢了踢地上的翼龍,臉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讓你小看我,我好歹也是料理過幾百頭恐龍的人啊!”

這句話不是瞎說的,簡的捕食能力出色,飯量更是出色,幾乎所有簡獵回的恐龍都是胡不歸料理的,後來還要加上艾格獵到的,經由胡不歸的手術刀進到兩頭龍肚皮的恐龍,沒有三百頭至少也有二百九十九頭。

簡幾乎所有的恐龍都獵回來過,拜這一點所賜,胡不歸對於大陸上恐龍的大概弱點幾乎了若指掌,比如眼前這只。

加勒比翼龍,胃口很好,視力極差。

以上,是簡某天拖著某只加勒比翼龍回來的時候,對胡不歸說的話。

“他看到我,大概是我身上剛剛掠食的恐龍味道蓋住了我的味道,他一個沒看清,就一口咬住了我的大腿……”拖著那條龍的簡,臉上有點鬱悶。

“然後呢?”胡不歸記得當時自己順口問了一句。

“然後他的牙齒掉了,他的牙齒太大,掉進喉嚨噎死了。真是的,居然在我腿上塗了這麼多口水,親愛的,親愛的,快幫我擦擦!”

自從辨明樹上恐龍的種類以後,胡不歸腦中就迅速組合了幾種對付他的方法,對方的視力很差,只能通過聽覺和嗅覺辨認。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對方並不知道簡是暈過去的,證據就是胡不歸離開的時候,對方尾隨的是他,只跟著活動的目標移動是加勒比翼龍捕食的特性。

自己把這頭蠢龍引開,簡就相對安全許多,當時胡不歸是這麼想的,當然他也想到了對方萬一不尾隨自己而留下來的結果。

對方留下來的結果麼……

胡不歸想起了那頭牙齒被簡的硬皮磕掉的加勒比翼龍。

有堅硬外皮的保護,短時間內簡是不會有事情的,可是時間長了就難說了,簡說過,加勒比翼龍是群居的種族,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裏只有一頭,不過保險起見,還是早點把他解決掉比較好。

萬一他招來更多的加勒比翼龍,一群龍一起咬,簡的外皮再堅硬也沒用。

於是胡不歸毅然走進了樹林,他當然不是為了找柴火,也不是像對那頭加勒比翼龍說的那樣,為了找武器。他其實是為了找某種植物。

小小的,就像花椰菜一樣的植物。

他曾經把那種植物當作花椰菜摘回來煮過,結果第一個吃到的簡睡了整整一天,匆忙送醫之後才知道那是一種麻藥。

素食恐龍是絕對不會碰它們的,而肉食恐龍因為不吃菜,所以也不會中招,於是簡為了喝到胡不歸的愛心燉菜,成了第一個因為誤食麻藥而送醫的肉食恐龍。

這是一種很普遍的植物,只要有樹木的地方,基本上都可以找到,對於素食恐龍是常識的事情,對於肉食恐龍就是完全陌生的事情了,所以,當胡不歸採集地上的“花椰菜”的時候,那頭加勒比翼龍並沒有注意。

然後胡不歸用一根木棒穿上那顆花椰菜,指住了那頭龍的鼻尖,接下來那頭極其近視的恐龍,毫無知覺的吃掉了那根串著“花椰菜”的木棒。

然後就是胡不歸的大逃竄,一邊逃,一邊等待那顆花椰菜發揮藥效。

然後,然後那頭可憐的龍就倒了。

“不要小看醫生啊!對付壞孩子,叔叔不會太溫柔的哦。”走到那頭可憐的龍身邊,胡不歸用力撐開對方的大嘴,露出一抹猙獰的微笑。

於是十五分鐘之後,那頭可憐的加勒比翼龍嘴裏就什麼也沒有了。

是的,一顆牙齒也沒有了。

我前面說過,胡不歸同學的本職,其實是牙醫來著。

捂著疼得發澀的屁股爬回簡的身邊,胡不歸可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用力捶了一把簡的眼皮,胡不歸在簡的前爪中間找了一個溫暖的位置,也耷下了眼簾。

這傢伙的皮這麼硬,被咬幾下也沒關係吧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睡一會兒。

 

9 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胡不歸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自己成了一塊恐龍肉,被人狠狠切下,然後架在火上烤,翻過來覆過去的烤。

胡不歸覺得自己每根骨頭都在疼,熱的受不了,好不容易看到那個正在料理自己的人的長相,竟是許久不見的老媽,老媽狠狠往自己身上抹了一刷調料,然後大聲道:“沒醬油了,簡,帶著艾格買醬油去--”

順著老媽的視線,廚房裏,原型的簡頭頂同樣原型的艾格瞬間出現,然後兩隻揚著翅膀的恐龍拎著菜籃子登窗而去--

“等等!老媽--”

夢到這裏戛然而止,胡不歸一身冷汗的醒過來。

“別開玩笑了……”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胡不歸怔了怔,剛才的夢是那樣真切,他甚至看的到母親臉上細微的皺紋,胡不歸靜靜坐著,直到夢中的景象漸漸從腦中淡去,這才笑著搖了搖腦袋。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關於地球的夢,這次夢到母親,他才發現自己內心原來不像自己表面上看起來這樣平淡,他心裏,已經開始強烈的想家。

“Mr.胡,are you ok?”

旁邊傳來一個男聲打斷了胡不歸難得的鄉愁,嘴裏說著ok ok轉向聲源的地方,胡不歸發現和自己說話的,原來是之前治療過自己的喬安醫生。

“How are you feeling now?”

喬安醫生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不過說出來的話……胡不歸皺起眉頭,那個……那個feeling是啥意思來著他英語不好啊!

等等--

忽然想到了什麼,腦中一道閃電劈過,胡不歸猛地抬起了頭,手指顫巍巍的,卻牢牢鎮定喬安醫生的鼻尖,“You,you are……地球人”

剛才是妄想症了才沒想到,這個傢伙說的是英文啊!英文!地球話啊!

胡不歸一臉被雷親到的表情。

雖然中文和英文之間還是有距離存在,不過喬安醫生卻還是明瞭了胡不歸的意思,他點了點頭。

喬安醫生的母語很明顯是英語,不過貌似也會一點中文的樣子,再加上兩人共同的外語--龍語,兩人開始了彆扭的交談。

“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到你的身份,身體檢查的時候發現了疑點,你知道,地球人的身體結構要遠比恐龍脆弱許多,不過我並沒有見過布萊卡絲那種恐龍,所以我也不能確定你的身份,不過你旁邊那只小恐龍卻讓我肯定了。”喬安醫生微笑著說著。

說到艾格,胡不歸一下子明白了:是他教給艾格的那幾句英文!那幾句英文讓喬安醫生明白他身份的!

“你……”你那時候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和我說?

就像明白了胡不歸沒有說出來的話似的,喬安醫生摸了摸鼻子。“雖然我那個時候就明白了你是我的同鄉,可是,你知道,在這種地方相認,有時候並不是個好主意。你那個時候並不像現在這樣冷靜。”

胡不歸了然的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否下一秒就會被恐龍吃掉,面對陌生的土地,他內心惶恐,表現在外部就是強烈的警戒心,在那種情況下驟然見到同鄉,自己不是會表現出強烈的懷疑抗拒,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態。無論哪種態度,都不是適合談話的狀態。

而現在,他在搞明白自己的處境之後,已經迅速的振作了起來,明確了目標,他現在的冷靜是由內至外的。

“你……”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裏的?為什麼呢?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胡不歸也不例外,雖然自己的問題裏有百分之五十他不會用英文說,不過還是比劃著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喬安醫生視線挪向窗外,“那……就是個很遙遠的問題了……我的情況要比你複雜的多,我的年紀也比你認為的要大的多……”

誰都有自己的故事,看著陷入回憶的喬安醫生,胡不歸聳了聳肩。不過……

“不過你為什麼不回去呢?據我所知,現在兩個星球之間是有航班的。”

他就是被那該死的航班帶過來的,胡不歸再清楚不過!

“……一開始的時候,想過的,不過那時候沒有航班。”

喬安醫生的聲音還是很柔和,胡不歸卻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他並沒有說出來的艱苦。

“後來有了航班,卻不想走了。這裏很好,這些傢伙雖然可怕了一些,可是大部分卻不壞,弱肉強食的世界雖然聽起來殘酷,可是卻再單純不過。

我在這裏建了醫院,把很多我知道的地球上的東西引進過來,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這一帶的小恐龍大部分都是在我的醫院裏出生的,他們的爸爸媽媽也不例外,你知道麼?我喜歡他們,他們是多可愛的孩子……”

這一點胡不歸深以為然,他的艾格不就是麼?在胡不歸的心裏,雖然長的奇怪,可是他的艾格卻是最可愛的。

“地球上的事情我已經完全不瞭解了,老實說,母語我也記不下多少了,我是孤兒,地球上並沒有牽掛,相反,這麼多年過去,這裏到處是我的牽掛。”

喬安醫生現在並沒有微笑,可是他的眼睛裏,他臉上的每道皺紋都訴說著他的幸福,他的眼底,是時光沉澱下的沉靜與安詳。

被喬安醫生的聲音吸引,陷入自己思緒的胡不歸忽然再度被打斷,抬頭卻看到喬安醫生正經的表情,和剛才不同,現在的喬安醫生的神情是嚴肅的。

“可是你和我不同,我雖然不明白具體的原因,可你不是自願來這裏的吧?而且,你在地球有家人吧?我剛才聽到你的夢話,你似乎在喊你的家人,而且……”

喬安醫生停頓了一下,就在胡不歸猜測對方停頓原因的時候,對方再度開口,說出了讓胡不歸臉上冒煙的一句話:“你和簡做愛了吧。”

對方用的是肯定句,可是很快胡不歸就明白了,這裏明擺著是醫院,喬安又是醫生,他肯定給自己檢查過了。

於是胡不歸也沒有好臉色了,已經過了什麼也不知道的尿布期,接二連三的被迫脫光被人檢查屁股,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更何況這次和上次不同,是一個明顯被做過的屁股,自己身為男人卻還被那個那個,實在--

“現在不是你害羞的時候,你來到這裏有一段時間了,你是個聰明人,又是學醫的,應該對這裏居民的繁育系統有一定瞭解了吧”

胡不歸懵懂的點了點頭,“這裏……這裏同性也可以生殖,不同種族的恐龍之間也可以通過人形交配達到生殖目的,我猜這裏的恐龍進化的相當先進……”

“很好,你猜的很對!”喬安醫生贊許的點了點頭,“這裏的恐龍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有了強大的基因改造能力,這是為了適應殘酷的環境,而現在則是因為為了防止某些稀有品種滅絕。

很這是真正的基因改造,因為身為醫生,一點好奇心的驅動下,我對這個問題做過系統徹底的研究,然後發現了一件讓我極其驚訝的事。”

“啊?”完全不在狀況內的胡不歸於是只能發出單音節。

“這些恐龍的身體遠比他們自己想像的要高端,他們不是單單的適應環境,他們是在改造環境!”

“啊,那個……我剛才聽到你說過,那個是基因改造能力,他們可以對自己的基因改造,變成人形。”胡不歸說出自己的看法,卻發現喬安醫生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他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你說對了一半,這裏的基因改造,某種程度就像這裏的普通居民廣泛認知的那樣,是自我改造,進化為人形的能力。

“可是,實際上,這個基因改造絕不僅僅這樣而已,就像我說過的,他們不是單純適應環境,而是改造了環境,他們的基因改造能力就是這樣強悍,他們改造的是其他恐龍!和他們交配的恐龍!”

“啊?”胡不歸無言。

“『交配過後,強勢的一方得到機會,得到和自己同族的後代』這是這裏的居民普遍都知道的事情,不過這句話卻包含了更深刻的涵義:強勢的一方佔有弱勢一方的身體,通過交配,弱勢方的身體環境被改造,進而增加孕育對方同族骨肉的概率。”

胡不歸的聲音有了些許顫音,他想到了醫生花這麼大工夫解釋基因改造背後內涵的東西,“難道……”

盯著胡不歸蒼白的臉龐,喬安醫生雖然有點不捨,不過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是的,就是你想像中的那件事。”

我會變成恐龍!(胡不歸)

你會懷孕!(喬安醫生)

同一時間,兩個人腦中共同出現了一句話,一句恐懼分量相同意義完全不同的話!

一時間,胡不歸在床上麻瘋發作一般的篩著身子,旁邊喬安醫生同情的摸著他的肩膀,殊不知胡不歸抖的和喬安醫生撫慰的根本是兩件事情。

誤會有時候,就是這麼產生的。

好半天,終於恢復正常的胡不歸抬起頭來,嘴巴張了張,半響,“那個……有辦法沒有?我不想……”不想變成恐龍!

喬安醫生的手掌搭在胡不歸肩膀,仔細盯著胡不歸的雙眼,透過他臉上的蒼白,他看到了這位青年不安的內心,歎口氣,喬安醫生點頭。“有的。”

胡不歸於是慌忙抓住了喬安醫生的衣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其實,這也是我和你交談的原因,一開始是因為你不夠冷靜,所以不和你提這件事,可是現在的話……”

喬安醫生忽然看了一眼隔壁的牆壁,話題一轉,“簡躺在那裏,就在你隔壁。他先醒過來的,然後發現昏迷不醒的你,一路叼著你飛到這裏的,我半夜被他叫醒,他哭了,那個孩子,我從來沒見過他哭鼻子,就連小時候給他打針的時候也沒有。

你、你緊緊抓著他,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你們分開,簡一直不肯離開你,可是他的塊頭太大,進不去病房,好幾個護士變成原型攔住他,他就一直撞牆。

“這裏的牆壁是特製的,它的堅固就連一般恐龍都撞不開,可是簡還是那樣撞,鮮血淋漓還是撞,直到……”

“直到什麼?您老人家不要說話只說一半好不好?”胡不歸不耐煩的打斷老人的話,揪住了對方的衣領,他焦躁著,有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焦急,“簡沒事吧?他受傷了?為什麼他會躺在我隔壁的病房?”

喬安醫生扶了扶眼鏡,救出自己的衣領,好笑的看了看胡不歸,半晌搖了搖頭。

這個舉動讓胡不歸更著急了。“喂!老鄉,不要這樣子啊!那傢伙沒事的,對吧?他就是皮粗肉厚,我知道的……”

“是,是,他沒事的,那傢伙皮粗肉厚,我的牆塌了一半他的皮都沒事,那傢伙只是承受不了第一次化形的壓力,加上又急又怕,帶著你飛了幾百公里的心理壓力,暈倒了而已。”

“啊!化形?”胡不歸張大了嘴巴。

“不會吧?你們明明做了啊,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變成人形?”喬安醫生好笑的看著胡不歸,視線微微向下,胡不歸慌忙紅臉拉被,蓋住了自己的屁股。

“我、我一開始不知道是他,剛……就被撲倒了,什麼都沒看見,再然後那傢伙又變成恐龍了……”小聲嘟囔著,胡不歸感覺自己的老臉快沸騰了。

“這就是了,和人類進入青春期會發生一些變化一樣,這裏的恐龍,進入青春期會隨著荷爾蒙增多變成人形,說明自己做好了交配繁育下一代的準備。”

醫生的教學時間再度開始,胡不歸雖然覺得有些無聊,可是事關簡還有以後的艾格,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始上“恐龍的青春期”這一課。

“簡是個例外。”看著聚精會神做好聽課準備,就差沒拿出紙筆記筆記的胡不歸,喬安醫生鏡片閃了閃,繼續講課。

“一般恐龍開始化形的年紀,簡完全沒有變化。他的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就是沒有化形的跡象,我們考慮過是精神方面的問題,可是簡的個性……

“你也看到了,他是個安靜到有點害羞的孩子,他不接受精神輔導,從小到大,他就是個安靜到有點孤獨的孩子,學校裏的學生……也因為各種原因畏懼他,排斥他。

“簡很享受一個人的日子,也並不認為原型的自己有什麼不好,因為自身的強壯,他有強者的自信,所以長年以來無法化形,這種在旁人看來畸形的生活,並沒有對簡帶來影響,他享受這種生活,雖然他的父母很著急……”

想到科尼每次提到兒子那種焦急的表情,又想到簡總是雲淡風輕面無表情的臉,喬安醫生笑了笑。

“這種情況,在你出現之後有了轉折。”喬安醫生的目光專注在了胡不歸臉上,被盯得發毛的胡不歸往後縮了縮。

“你……不要這麼看我。”

“你讓簡長大了。”喬安醫生扶了扶眼鏡,視線移向隔壁,“簡開始想要長大了,你不能變成龍形,所以他想要變成人形配合你,他想要擁抱你,這種原始的衝動讓他有了化形的能力。

“不過他的個子太大了,這個年齡化形總是很難受,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晚才能化形的例子,不過大概可以猜想他的痛苦,饒是簡這樣健壯的肉體也無法承受的痛苦,所以他需要休息。

“不過休息過後,他會變得比以前更加健康,經過化形轉變的恐龍總能變得比以往更加健康,這是細胞賦予他們的第二次嬰兒期。所以,我們不用擔心他,他很好,會比以前更好。”

看著胡不歸鬆了口氣的樣子,喬安忽然正色道:“我擔心的,是你。”

“我……為什麼?”愣了愣,胡不歸反問。

喬安醫生習慣性的扶了扶眼睛,看著胡不歸一頭霧水的樣子,雙手交叉放在膝蓋前,緩緩道:“我開頭說過,我有辦法,那個辦法就是讓你回去,回到地球去。

“就像你說的,現在兩個星球有航班,只要一些小小的手段,我可以讓你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可是,你做好回去的準備了麼?”

就像聊天一般,喬安醫生慢慢說,視線安靜的凝住胡不歸的雙眼。

“回去的準備怎麼可能沒有!我天天都在想著回去的事情,剛才……剛才我還夢到我媽……”還夢到了簡和艾格。

胡不歸一開始堅定的語速慢慢緩了下來,他這種變化看在喬安醫生眼裏。喬安沒有吭聲,他要讓胡不歸自己掙扎。

他需要胡不歸自己作出判斷,而不是他告訴胡不歸怎麼做。

胡不歸作夢都想要回去,他很早就做好了回去的準備,因為不知道自己會用什麼方式、什麼時候回去,他隨身攜帶一定金額的錢,他讓艾格跟著簡學習當地語言以及獵食能力,也是因為他害怕自己離開以後,艾格無法自己生存。

而現在,有人告訴自己可以回去了。

胡不歸嘴裏說得堅定,可是他知道,被質問的一瞬間,他心裏猶豫了。

笑話,他不是早就做好離開準備了麼?

簡會變形了,艾格會自己狩獵了,簡現在對艾格還不錯,就算自己離開,應該也會照顧艾格的吧?就算不親自照顧,至少也會找人照顧的吧?這裏,沒有自己的牽掛。

這裏,沒有龍需要自己,他才是與這裏格格不入的那一個,剛才的加勒比翼龍事件不正驗證了這件事麼在這裏,他什麼也不會。

沒有生存能力,還要小心翼翼不要被路人當獵物吃了,他辛辛苦苦考上的醫生執照在這裏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唯一的用處就是給兩頭龍當當老媽子,偶爾接受簡的性騷擾,不過連性騷擾都沒辦法接受全套,兩個人的型號完全不一致!

等等--現在簡有了化形能力,貌似這個問題解決了,不過……

問題更大條了!

胡不歸一下子想到了喬安醫生剛才給自己上的第一課--基因轉化!

再這樣下去,自己會被同化為恐龍!

多可怕的事情!

變成恐龍,自己不就想走也走不得了?自己再回去地球會被當怪物的!自己老媽也會被當作是怪物的老媽解剖的!多麼可怕的設想?

胡不歸眼裏那點猶豫慢慢變小了。

他想到家裏的爺爺,想到那兩個整天東奔西跑不見人影,卻會在他們兄妹生日的時候寄來禮物的父母,想到弟弟妹妹,想到非洲,想到同學老張欠自己的三萬塊錢,想到自己還沒付完尾款的房子,進而想到自己箱底那張即將到朝的存摺--

“我做好準備了,我要回去。”眼裏再沒有猶豫,胡不歸對醫生點了點頭。

兩個人緩緩對視著,胡不歸毫不退縮的凝視醫生的眼睛,讓對方看清自己眼底的堅定,最後,醫生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票據似的東西,塞到胡不歸手裏。

“這是我想辦法找人偽造的證件,還有機票,三天後的航班,你,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吧。”

緊緊握住手裏的證件,胡不歸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可是,卻並不完全是興奮的激動。

“一會兒,去隔壁看看簡吧,他還沒醒過來,可是之前擔心你得厲害。”

放下最後一句話,喬安醫生轉身離開。

沒多久,艾格就從門外淚奔著進來,重重的小身子砸到他身上,砸掉了胡不歸心裏那些不清不楚的情緒。

緊接著,科尼帶著老公也進來了,大呼小叫著噓寒問暖,胡不歸悄悄將喬安醫生給自己的東西塞到衣服裏,抱著艾格的大頭,微笑著聽科尼機關槍一樣沒完沒了的話,最後尼卡勸住了他,胡不歸抱著艾格下床,走到隔壁看望簡。

旁人知趣的走了,科尼曖昧的看著胡不歸,最後把艾格也帶走了,病房就剩下胡不歸和簡,一個人,一頭龍。

是的,病床上的簡是龍形,他的身上有繃帶,房頂上還有吊著好生巨大的藥瓶,雖然看起來有點淒慘,不過他的呼吸卻很平穩,摸上那幾乎頂自己一隻胳膊的爪子,胡不歸咋了咋舌,沒有說話。

該抱住對方的爪子,哭喊“你剛剛化形身體不好抱著我飛了那麼久要不要緊啊!”這種話麼?

對於一個剛剛強暴自己的傢伙,似乎沒有必要這麼溫柔。

該踩著對方的眼皮大吼“你這個笨蛋強姦犯強了老子就暈倒不說還邊暈邊化形差點害老子爆菊!”這種話麼?

可是對方卻不顧自己的痛苦飛了那麼久,只為了送自己來醫院,現在可憐兮兮的躺在病床上,還吊點滴。

什麼也無法說,胡不歸只好沈默,對於這麼可憐兮兮的強姦犯,他說不出重話。

“我離開之前,你要好起來。”小聲的,胡不歸開口,不知道是對簡說,還是對自己說。

盯著床上的簡,偶爾看看屋頂上遙遠的超大點滴瓶,胡不歸就這樣過了一夜。

第二天,胡不歸是在簡的注視下醒過來的,完全不記得自己化形之後的事情,簡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胡不歸,追問胡不歸暈倒的原因。

“我醒過來就見到你一動不動倒在地上,嚇壞我了,你身上有血,我、我就記得自己暈倒的事情,還以為你被我暈倒的時候砸到……”

“你那時候為了避開我,自己歪了歪,掉到水裏了好不好?”胡不歸沒好氣的說。

“啊?那我怎麼上來的。”

“我把你撈上來了。”

“喔!親愛的你好厲害哦!”簡星星眼。

這你也信?胡不歸惡寒的看了看自己和對方一比,好比針管的胳膊,半晌無語。

到最後,簡還是什麼也不知道,看胡不歸已經沒事,就自己拔掉點滴,高高興興的叼著胡不歸還有艾格回家去。

回到家,胡不歸找到那罐臭豆腐,狠狠盯了瓶身半晌,最後俐落的開瓶,挖出豆腐開始大吃。

之前因為不知道自己猴年馬月才能回家而捨不得吃的家鄉美食,如今看來毫不稀罕,胡不歸決定離開前把它消滅掉。

被胡不歸狼吞虎嚥的吃法驚到,簡和艾格好奇的想要試試看,結果只一點點,臭味熏倒兩頭龍,看到兩個傢伙紛紛出洞呼吸新鮮空氣的樣子,胡不歸笑得惡劣。

艾格有蛀牙的預兆,雖然知道這對恐龍沒什麼大不了,不過胡不歸還是禁止小傢伙吃甜食了,艾格雖然很委屈,可是還是很乖很乖的接受了禁令,比地球上那些同齡的死小孩聽話多了。

抱著艾格,胡不歸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瞥了一眼一旁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簡。

“那個……如果以後你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疼愛艾格麼?”這對胡不歸來說是個重要的問題。

“啊啊……啊!”

幾個單音節聲調變化異常曖昧,胡不歸看著旁邊的簡騰的紅了臉(雖然表情看不出來,可是胡不歸知道對方的臉紅了),大頭撞過來(雖然他的本意是小鳥依人的輕輕靠過來),大聲道:“親、親愛的,你放心吧!就算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一樣會疼愛艾格的!我、我很會打獵,可以養活很多孩子的!你、你不用擔心生多了沒法養的問題!”

“笨蛋!誰擔心那個問題了!”胡不歸大窘,眼尖的瞟到簡不知不覺勃起的性器,一手蒙住艾格的雙眼,一腳往簡的身下踹去,“你這頭色狼!”

“我、我是恐龍,不是狼。”簡小聲道。

胡不歸又是一腳,這下正中簡身下弟弟的頭。

聲調可疑的上揚了一下,帶著有點淫蕩的韻味,簡張開雙腿顫巍巍道:“親愛的,再踹我一腳吧!大力一點!”

胡不歸顫抖著,徹底囧了。

“我就知道你是變態!”狠狠撂下一句,胡不歸揚長而去。

胡不歸覺得,自己變得有點不像自己了。

地球上的自己循規蹈矩,在弟弟妹妹面前扮演著稱職的穩重大哥,在同事面前則是老實倒也有點工作能力的同僚,在上司面前則是負責、懂人情世故的下屬……

父母總是不在,加上又是最大的孩子,自己出生第三年就有了弟弟,他似乎沒有向人撒嬌的機會,他忘了放肆活著的滋味,可是這裏不同,在簡的面前不同。

害怕的時候就大叫,高興的時候就大吼,看簡不順眼還可以踹他。

回想這段日子的經歷,胡不歸忽然發現,這段日子搞不好才是他出生以來最本色的日子,不用顧及面子問題,胡不歸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艾格,喜歡簡麼?”抱著艾格,胡不歸問他。

“不喜歡。”完全不給面子,艾格老實回答。

“為什麼?”胡不歸一臉黑線。

“因為他老不讓你抱我。”艾格抓著胡不歸的衣領小聲道。

這個問題就沒辦法了。愣了半天,胡不歸將手伸到艾格腋下,強迫他看自己的眼睛。

“老實聽著,接下來的話很重要,如果簡以後欺負你,對你不好,不給你飯吃,你就去爺爺奶奶家。”

“為什麼?媽媽你也去麼?”艾格眨著大眼睛,自從他發音清楚以後,“媽媽”兩個字發音就賊准。自動忽略那兩個字,胡不歸繼續盯著小恐龍。

“那個……不去奶奶爺爺家也沒關係,去找那個醫生,那個白頭髮的眼鏡爺爺,知道麼?”

“可是艾格想找媽媽。”非常不給胡不歸面子,艾格就是不乖乖點頭,他很聰明,小小年紀就有自己的主意,胡不歸知道的。

“那……好吧。”

看著艾格天真的信任目光,胡不歸豎了白旗,從一堆行李裏翻出一張花花綠綠的紙,然後把艾格放到紙上,指著他屁股前面的地方,“我住在這裏,如果有一天,簡對你不好,而你誰也不想找,那就想辦法來這裏找我吧,記得,要變成人形才行。”

艾格仔細的看著自己雙爪之間的方寸之地,半晌說出自己的看法,“媽媽住的地方好小,沒關係,艾格給媽媽找更大的洞穴,比簡的還大。”

“小傻瓜!那是地圖而已。”拍了拍小傢伙的頭,想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傻瓜是自己才是。

鬼迷了心竅,才會對艾格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他這麼小,怎麼可能來地球找自己?

等他能變成人形,那已經是遙遠的青春期以後的事情,那個時候的艾格早就不需要自己,他現在就這樣厲害,長大以後的艾格會是最棒的恐龍(簡聽到這句話會傷心的)!那個時候……

艾格已經忘記自己。

他不會記得自己曾有一個人類母親。

想到這裏,胡不歸抓了抓頭,半晌抱起艾格,“忘了剛才的事情吧,睡覺去。”

聽到睡覺兩個字(一些簡單短促的中文,簡還是聽得懂的),一旁期期艾艾半天的恐龍簡立刻跳過來,將艾格挑到一邊,順利佔據了胡不歸身旁的位置。

“大壞蛋!媽媽說了,如果你再欺負我,就讓我去$%&……”

剩下的字被胡不歸大手一捂,瞬間消音,一臉黑線,胡不歸難得乖乖走到簡的懷裏,“睡覺睡覺!”

艾格很滿意,因為胡不歸在他耳邊低聲說那是他們兩人的秘密,不告訴簡;簡也很滿意,因為胡不歸平時絕對不會同意他睡在一邊。

胡不歸卻不滿意,睡夢中兩隻睡癖不佳的恐龍口水流的到處都是,這還不算,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大半個身子都落在了簡口裏,之所以沒全進去,還是因為他的腳丫子被艾格啃住了。

“媽媽的--老子果然應該回去。”被簡小心翼翼從牙縫裏拔出來,一邊安撫因為自責哇哇大哭的艾格,胡不歸一邊咬牙切齒。

與龍共眠聽起來是個挺帥氣挺羅曼蒂克的標題,可是加一個字,和恐龍共眠就是很危險很缺魂的事情了。這樣下去,自己早晚被無意吃掉。

回去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數過一天,就少一天。

他沒有任何行李--他自己就是唯一的行李;也不打算攜帶當地特產回去當伴手禮--當地的特產就是恐龍。醫生給他的那幾張紙一直揣在懷裏,出發那天淩晨,喬安醫生會親自過來接他,一切似乎沒有不妥。

一個晚安吻之後,艾格乖乖睡去,今天的晚餐,胡不歸放了一點那個“花椰菜”,他的劑量把握的很准,會讓兩頭龍睡個好覺,果然是個頭年齡問題,艾格已經順利中招,簡卻還在一旁一臉哀怨的看著整理床鋪的胡不歸。

明明是一張佈滿硬麟的恐龍臉,自己居然能分辨出那麼多種表情,真是不可思議。心裏好笑著,胡不歸對簡招了招手,“嘿!今天不過來要求一起睡了麼?”

自從那天的“吞食”事件以後,簡雖然一臉很想的樣子,卻不會再要求一起睡了。

聽到他的話,簡果然眼睛一亮,不過很快搖了搖頭,“那個,我睡在門口好了,現在天冷了,我擋在這裏,比較不冷。”

“來吧,你下午不是在洞口釘了一層木板嗎?夠厚了,不差你一個龍皮擋板。”

“可是……”簡還是不肯。

“怕自己再吃掉我麼?那就把嘴巴綁住好了。”

胡不歸只是玩笑的一句話,簡卻精神一振,當真找了繩子開始綁自己的嘴巴。

“喂!你這個白癡--”胡不歸的阻止完全沒有用,簡已經將自己的嘴巴牢牢綁住,然後一臉開心湊到胡不歸身邊,將他小心翼翼收到自己兩隻爪子之間。

動作很輕柔,很溫柔,那是簡這種巨大體型的肉食動物能有的最大溫柔動作。

胡不歸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熱熱的。

“你這個傻瓜……”簡的硬麟其實一點也不舒服,可是靠著卻很有安全感,他的皮很厚,又硬,就算睡熟了有別的恐龍想要襲擊,一時半會也進不來,何況只要簡在,就絕不會有恐龍打他們的主意。比地球上的房子好。

地球上的房子,胡不歸買了房屋保險,他擔心颶風,擔心地震,擔心會不會有路邊的車子一不小心撞進自己家裏,擔心完天災就擔心人禍,擔心自己萬一某天失業房子就立刻成了銀行的財產。

簡的爪子就不同,即使有地震,胡不歸相信簡一定會把自己放到他嘴裏的。

雖然也有可能被對方的口水淹死就是了。

簡摟著他,就像摟著最寶貴的東西,胡不歸看到簡的眼皮漸漸搭上,藥效上來了,胡不歸知道。

可是胡不歸卻忽然不想簡這麼早睡著。他想和簡說話,他有點後悔之前沒有好好和簡說話,簡本來就不多話,他還不願意和他說話。

“不要睡,和我說話。”胡不歸話一出口就後悔,他一眼看到了簡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大嘴。

簡強打精神,用綁著大嘴的繩子討好的蹭了蹭胡不歸的頭。

最後一晚,連交談都不行了麼?

可是導致這樣的原因卻是自己。

怏怏看著簡,胡不歸捶了捶簡的嘴,卻一手捶在繩子上。

他用中文開始說話,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說自己高中暗戀過的女孩,說大學時候太瘦,說工作因為缺乏鍛煉差點有了啤酒肚,所幸現在腹肌鍛煉成功。

最後,胡不歸靜靜看著眼皮即將搭上的簡,用中文說了一句話。

“我很喜歡你。”

不是騙女孩子用的那種讓人心醉的充滿磁性的聲音,胡不歸只是陳述事實一般的說了一句話。

卻是實話。

說完,胡不歸笑了,他感覺心裏開闊了,“我一直覺得這種突然的感情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不過看來越是覺得不可能的事情越是可能,我們的相遇不浪漫,後來的相處更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結婚十年以上夫婦的模式,一開始太過驚險,後來太過平靜,我竟然沒發覺自己的心情,直到今天。”

用力摸著簡,好讓對方感覺自己的力道,胡不歸還是無所謂的說著,用一種完全不像表白的口氣。

“我想起來了,高中的時候和同學開玩笑,我們打賭,說打賭輸了的人,未來會喜歡上恐龍,你不知道吧?我們那裏恐龍指的是長的很醜的女生,呃,奇怪,為什麼要叫恐龍呢?我賭輸了,該死!看來果然不能隨便打賭的,這下真的喜歡上恐龍了……”

胡不歸自言自語著,手上撫摸的動作卻沒有停止,“我們那裏曾經有美國人拍過恐龍的電影,那片子裏的恐龍真可怕!

你比那片子裏的恐龍帥多了,現在想想,那片子裏好多不合理的地方啊,估計是導演自己想像的吧?該死--我被他誤導了,看樣子,那傢伙誤導了一代青少年啊!你說我要不要回去和他說說?

“我媽年紀大了,有了風濕卻還到處跑,上次見過的那老龍卻因為風濕,甘願在溫泉裏睡三年,看來你們龍比我們人還脆弱呢,呵呵……”

胡不歸一直說,最後無話可說,口乾舌燥的時候,他隔著繩子,輕輕親了親簡的大嘴。

然後,胡不歸看到自己以為睡著的簡騰的睜大了眼睛,呵呵,那傢伙害羞了!

好笑著看著忽然豎起身子的龐然大物,看著對方激動的顫抖,胡不歸非但沒有同情,反而勾引似的伸出舌頭,挑逗的舔了舔唇。

看到吃不到,你就急去吧!聳了聳肩,胡不歸躺在毯子上,笑了。

他看到簡急的團團轉,他看到簡想要捧住臉卻因為前爪太短捧不住的搞笑,他看到……

瞪大眼睛,胡不歸一臉黑線的看著上次溫泉旁邊時的事件再次重演--簡倒下來了!

這次可不像上次旁邊有溫泉,這次可是在洞裏,簡只能往這邊倒,而自己就在他倒下的方向!胡不歸臉色灰白著,卻沒有離開,緊緊盯著倒下的簡,他吃驚自己竟然完全沒有臨死前的恐慌,他只是牢牢看著簡,用力的看著。

他看到簡驚慌的表情,看到他眼中的掙扎,他知道,是那顆花椰菜,那顆花椰菜的藥效發作了,簡現在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

他看到簡用力掙破了繩子,張開了嘴。

他看到簡無力閉上的眸子裏湧出了眼淚。

然後--

目瞪口呆的,胡不歸目睹眼前的龐然大物體型急劇縮小,然後變成人類身軀的過程。

“哇!”讚歎了一聲,胡不歸覺得自己嚴重缺乏一個死裏逃生的人應該具備的職業道德。

變成人形倒下的簡雖然還是比胡不歸高大,不過已經不再是那種可以砸死他的高大,有點費力的攔住對方即將落地的身子,撩開對方長長的銀髮,看到對方臉龐的瞬間,胡不歸吹了聲口哨。“這下,不是恐龍了。”

對方赤裸的身子讓胡不歸看不過去,脫下自己的外套穿在對方身上,胡不歸將對方抱在懷裏,然後蓋上毯子。

“往常都是你幫我擋風,這次換我一下,僅此一次。”今天以後,我就離開,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之前我不太懂,不過現在有點明白了,這裏,那些人嘲笑你變不成人形就像我們那裏嘲笑男人沒雞雞一樣吧?正好你現在可以變成人形了,外面那些傢伙再不會嘲笑你,你給我爭口氣,一口氣娶他七八個,生一串兒子給那些傢伙看看!”

話是這麼說,可是說了,卻有些難過。

“不過……你的老婆孩子可不許欺負艾格,艾格是我的兒子,你的兒子不許欺負我兒子,要不然……”

要不然我可不依,可是不依又有什麼辦法?回去了,就不能回來了,胡不歸可不認為自己能幸運的找到回去方法之後,又幸運的找到回來的方法,上次那種事情只是偶爾一次的烏龍事件,不可能再次發生。

“呵呵……還是少娶幾個好了,你再大,爪子也圈不住那麼多人。”

想到睡覺前,會將自己小心翼翼圈在前爪裏的簡,胡不歸笑了。

天,亮了。

站起身,胡不歸伸了個懶腰向洞外走去,喬安醫生的車果然停在外面,登上對方的車子,胡不歸頭也不回的離開。

為了不露出破綻,胡不歸戴上了醫生給他的墨鏡,旅途很平靜,周圍完全沒有龍發覺胡不歸的不對勁,可是那個墨鏡一直沒有摘下。

胡不歸戴著它重新站在地球的土地,叫了計程車,回家,熟悉的環境,熟悉的空氣,熟悉的語言。

躺在床上的胡不歸終於移開了黑色的鏡片,鏡片下,一雙通紅的眼。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今後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忘掉。

 

10 答應我別再分散

 

喬安醫生站在送客大廳很久,這才離去。

他知道年輕同鄉的心強烈的動搖,可是他卻不願說出阻擋的話,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留下,不如不留。

他上班遲到了半小時,在喬安醫生漫長的從醫生涯中,遲到是很稀罕的事情,周圍的護士紛紛打趣。

看吧,這些原型極其可怕的傢伙其實很幽默的,和人類沒有區別,不,有區別,他們比地球人純淨。

喬安醫生很快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他是真的想把那個年輕人忘在腦後的,可是有龍不讓,午後短暫的休息時間,他的辦公室闖進了一位意外的來客。

“快點!快點!你快把我的肚子剖開!”

撞倒了三座牆,牆粉中寫然屹立在他面前的身影,赫然是簡。

“啊?”料想中,簡發現胡不歸不見,第一個應該去的至少是警察局吧?怎麼會是醫院呢?被他發現了?

老成如喬安醫生,想到這件事的後果,也忍不住向後縮了縮。

簡卻還在叫嚷,他叫的更急了,如果他現在是人形,那麼在場的眾人就可以輕易看到他紅透的眼圈,可惜他是龍型,所以眾人只能看到一隻疑似震怒中的肉食恐龍。

“等等,你說要我把你的肚子剖開”心虛之後,忽然聽清了簡的話,喬安醫生扶了扶眼睛,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著簡,顫聲道,“親愛的小寶貝,難道……難道你懷孕了?懷孕的是你?你要剖腹產?”

“啊啊!你在說什麼啊?我把親愛的吞到肚子裏去了!”聲音更大了,簡焦急著,腦子裏只有三個字:快!快!快!

昨天,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倒下了,為了不壓到親愛的,他用最後的力氣張開了嘴,想把親愛的放到嘴裏,然後……

然後記憶就沒了。

醒過來的簡沒有看到胡不歸,有的只是證明昨天的一切不是夢的碎成N段的繩子,以及同樣碎成N片的胡不歸的外套(就是胡不歸離開前穿在赤條條的人形簡身上的那件)。簡單的證物讓簡做出了簡單的推理--

他倒下了!他倒下前把親愛的吞進去了!他吞進去就暈了忘了吐出來了……

簡第一次如此害怕,他知道自己消化的速度有多可怕,他平時很為自己強壯的消化系統驕傲,這代表他能夠比同類更快的將食物轉化為能量,最終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可是現在,他卻恨死了自己的消化系統!

雖然他喜歡親愛的喜歡到了想要把對方融進自己血液再也不分開的地步,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吃掉他,見不到了!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麼?

不!他不要!

即使不能做愛,不能繁育,可是他還是喜歡他,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兩個人親親熱熱的住在一起,親愛的每天給自己掏掏耳朵剔剔牙,然後窩在一起睡大覺,就是他想到了一輩子最幸福的方法。

他寧可自己死也不要自己再也見不到他!

惶恐到極點的簡開始拼命想要嘔吐,想著下一秒就可以把胡不歸吐出來,混著一堆胃液還有沒消化的恐龍骸骨,胡不歸咳嗽著滾在地上。

“你這頭笨龍!又吃肉不吐骨頭了……”親愛的一定會這樣說吧?

明明知道自己隨時可能不小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因為這原因而疏遠畏懼自己。

可是沒有,他什麼也沒有吐出來,被強迫做了不適合的運動,胃痛的厲害,可是痛的更厲害的是自己的心臟!

沒了主意,簡火速來到醫院,他想到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人把自己剖開。

喬安醫生卻完全沒有照做的打算,就在簡決定換另一家醫院的時候,喬安醫生拉住了他,拍片子,用事實告訴他他什麼也沒有做,他的胃裏沒有一個叫胡不歸的人。

“會不會……已經消化了……”簡呆住了,大滴的眼淚掉出來。

揮手示意室內好奇的護士退下,喬安拿了手帕遞給簡。

“沒有,你什麼也沒有做。”這句話似乎讓簡高興起來,抹了抹眼淚,簡有點不好意思的站起來,“你說的對,是我太莽撞了,搞不好是親愛的出去散步了,我要回去準備早餐的食材,先走了。”

“你找不到他的。”

就在簡重新振作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喬安醫生再度開口。

“他離開這裏了。”

“這裏?”簡回頭。

“嗯,他離開你的洞穴,離開這個星球,回了自己的星球。”喬安醫生扶了扶眼鏡,看到身子開始顫抖的簡,他忽然覺得自己做了很錯誤的選擇。

尊重胡不歸的意志固然沒錯,可是他忘了事件的另一方--簡。

自始至終他都忘了簡的意見。

“是我的錯,沒有你的意見參與下,只聆聽一方的意見,送他離開了。”懺悔一般,喬安醫生說出了幾天前和胡不歸之間的對話,最後說到了今天淩晨的送行。

簡靜靜聽著,他努力在聽,可是又仿佛什麼也聽不進去。

離開了。

腦中只剩下這三個字,他想到了胡不歸最近的些微改變,想到了最後胡不歸對自己招手時候的溫暖微笑。

他一早就決定離開了麼?

喬安以為簡會勃然大怒,以為簡會在盛怒中撕裂自己,以為……

可是以上的假設統統沒有。

他說完很久,簡才重新低聲說話:“他沒有錯,這裏不是他的老家,他想回去也是應該的……”

簡站起身,對喬安醫生鞠了躬,說再見,然後搖搖晃晃的飛出去,他飛的那樣不穩,甚至途中掉下來一次,喬安醫生知道簡現在心裏已經非常混亂,混亂到連本能都忘了。

可是即使這種狀況下,簡還是沒有對自己暴怒。

原來,簡早就長大了,在他們為他擔心的時候,他早已悄悄長大了。

喬安醫生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第二次飛著飛著掉下去的時候,簡沒有再次起飛,維持著狼狽的姿勢,他不動了。

這是他和胡不歸之前飛過的山谷,那個時候的胡不歸很快樂,騎在他背上大叫,看起來真的很快樂。

不過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原來他根本不是恐龍,只是莫名其妙來到這裏的外星人。

一開始看到他的時候,他是那樣警戒,他很害怕吧?

天空掠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和他一樣的塔卡斯,一瞬間,他以為看到了過去景象的重播,可是那道和自己極像的身影上卻沒有胡不歸的身影。

從遠處而來的塔卡斯看到地上的簡,降落,翅膀溫柔的拍了拍簡的後背。

“親愛的,我聽喬安醫生說了,他要我們看看你。”科尼--剛剛飛來的塔卡斯開口。

“雖然這麼說你可能不開心,可是他不是恐龍,你們不適合在一起的,你們……不太合適……他在這裏,太辛苦了。”一反平時的大呼小叫,科尼現在的舉動非常符合一位溫柔母親的身份。

他平時的輕鬆只是因為老公和兒子都太過嚴肅,他只想要他們輕鬆一點。特別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他一直希望簡開開心心的,而不是現在這樣沮喪的樣子。

“喬安醫生和我們說了,你現在可以化形了,你屋裏的衣服碎片應該是你化形時候撐破的,你暈倒前,大概是為了不壓到那個孩子變成人形了,然後……然後那個孩子將自己的衣服穿在了你身上,你沒有傷害他,你應該驕傲,出於對對方的保護而並非情欲變身,可是大部分恐龍做不到的事情。你真的很喜歡他。”

科尼說著,用翅膀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那是一種很堅實的撫摸,和胡不歸能給他的那種幾乎察覺不出來的撫摸完全不一樣。

是的,完全不一樣。

親愛的力氣很小,他的撫摸輕到他幾乎察覺不出來,可是每次他的手在自己皮膚上掠過,都是幸福的感覺。

他喜歡他,一直會喜歡他。

從前他從來不覺得寂寞,原來那只是因為他從來不知道不寂寞是什麼感覺。

媽媽說恐龍應該和恐龍在一起,他和他在一起是不對的,所以胡不歸必須走。

他知道這裏不是胡不歸的故鄉,他想要回去。

他也知道這裏不適合胡不歸居住,他是如此弱小,自己一根指頭就能把他按死。

可是他還是想要他留在自己身邊。

他不要別的恐龍,他就要和他在一起,他弱小沒有關係,自己足夠強大,絕對可以保護他。何況他只是看起來弱小,他很剽悍,還弄哭過自己。

他比他聰明的多,他教會自己很多東西。

可是自己很笨,自己到現在還沒有辦法發好他名字的音。

他會烤很好吃的肉給自己。

他會給自己掏耳朵。

他從來不嘲笑他。

可是他走了,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他不會他那裏的文字,寫信都沒有辦法,何況根本沒有到那裏的郵差。

“媽媽,不行,我想他,想得厲害,怎麼辦?我再也見不到他了麼?我這裏好疼……”

科尼看著兒子,眼裏有著無奈,半晌,他摸了摸兒子的頭頂,他見胡不歸經常這樣摸簡的頭頂,每次摸完之後,簡總是很高興的樣子。然而……

“不是那樣的,他不是那樣摸我的……”簡的聲音卻顫抖了。

科尼驚訝的看著兒子,從小到大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的兒子眼裏現在盛的,卻是滿滿的眼淚。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簡的眼眶滾落,簡緊緊閉上了眼睛。

宇宙另外一端的胡不歸洗好了臉,不太好意思的找鄰居家的女孩問了消除眼腫的方法,在對方同情的目光中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眼膜,敷了一夜,果然好了許多。

回到他就職的醫院,同事的大呼小叫很快讓他明白了這段時間的始末。

那時,非洲那邊接機的人想當然沒有接到胡不歸,然後醫院這邊又沒有接到胡不歸任何消息,警方一搜索:胡不歸竟然人間蒸發了!

事情鬧了好些日子,這才剛剛平息一點,胡不歸卻自己回來了。

對於院方、警方的問題支支吾吾,大概是他紅腫未消的眼角起了作用,對方倒也沒問的很緊迫,不過大有等他恢復、秋後算帳的意味。

家人聽到他回來,紛紛過來看他,不止外地上班上學的弟妹,就連他那對長年不見身影的父母,也不知道從地球上哪個椅角旮旯趕來了。

“回去看看你爺爺,他很擔心你。”父親只對他說了一句話,只這一句話,胡不歸淚如泉湧。

他一開始一直猶豫,可是因為這一句,他徹底明白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他有家人,他的家人擔心他。

只這個理由,就夠了。

可是他擔心簡,他想艾格,這份心情,又該怎麼辦?

自己的選擇和心情矛盾的時候,該怎麼辦?

沒有使用醫院劃給他的假期,胡不歸直接投入了忙碌的工作,如今的胡不歸,要身材有身材(做烤肉鍛煉出來的),要身高有身高(號稱一米八實則一米七九七),醫生的工作聽起來又滿稱頭。

再加上神秘失蹤過程之後多出來的那點讓人心癢的神秘特質,之前一直有點好感的對象主動和他告白不說,還多了很多其他仰慕者。

如果是之前的胡不歸八成很高興,可現在,胡不歸對此完全沒感覺。

他過得充實,可是充實的也僅僅是他的日程表罷了,他的心,是空的。

他抱過鄰居家的小孩,可是那些小孩只會流口水鼻涕,比艾格差遠了。

他被之前有點好感的女人擁抱過,可是對方柔軟的手臂就像藤蔓,完全不是他想要的那種堅實而安全的感覺。

他越來越瘦,之前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肌肉慢慢萎縮了下去,下巴也削出來,倒是因為常常喝酒買醉,消失好久的啤酒肚又回來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對頭,最後院方強迫給他放了大假。

回到家中,正為沒有工作而多出來的空閒時間發愁,老妹卻攜帶著暑假作業駕到。

於是生活又開始圍著妹妹轉。老妹是典型的時不少女,運動就是逛街血拼,娛樂則是電視上網。

他被妹妹逼著一起看了好多從來不看的電視劇,各種題材,動腦筋的偵探片,動眼睛的動作片,還有動感情的愛情片。電視上的男女愛的死去活來,胡不歸卻越看越困惑:他是愛上簡沒錯,可也沒這麼折騰啊?難道他對簡的感情不是愛?

他把自己的症狀換成某某某和老妹描述了一下,然後問出自己的疑問。

“那樣子的當然也是愛啦,嘖!愛了就跑,還把原因歸到家人朋友身上,真是虛偽悶騷!”老妹翹著二郎腿作出結論。

“悶騷”胡不歸聽到個不知道的詞,立刻虛心請教。

老妹斜了他一眼,閑閑道:“就是你這樣的。”

差點以為被看穿了心思,胡不歸裝模作樣喝了一口水,又陪著老妹繼續看電視,看到片中的女人為了家人忍痛離開悲痛欲絕的戀人,老妹一個巴掌拍到桌上。

“虛偽!悶騷!”

胡不歸嚇得小肝顫三顫。

“我、我覺得她做的挺好……她家人都是正派人士,對方乃是魔道教主,實在不配……”

“那個笨蛋!她那樣子,就算回去了也不開心,真是她親人朋友看到她那死樣子會開心麼?還不如和那魔頭私奔,讓家人朋友心裏罵她精神的活著,順便還能為武林剷除一大魔頭,大功一件!我要是那女人,就立刻修書一封,帶上銀子票子和那男子私奔!”

“可那女人的爸媽都年紀大了……”

“呸!她爸媽成天高來低去武林裏叱吒風雲的那一對麼?看著比她還能多活幾十年那!何況那女人還有一堆弟妹,養著好看啊”老妹聲音越來越大。

“可是讓弟妹照顧父母豈不是責任推卸……”胡不歸聲音越來越小。

“照顧父母本來就是每個子女的責任,根本不存在什麼替代性好不好老哥,您老大作久了,腦筋秀逗了?老媽不是說過:養孩子第一個是新鮮,是玩具,養著玩順便當傭人照顧後面的孩子,第二個是投資,等著增值的,第三個是追加投資附帶保險功能,用來防老。

“你不過是老媽圖新鮮生下來的兒子,給她做半做馬這麼多年,怎麼還沒想開啊我才是老媽的保險,明白不?”

一顆花生被妹妹雪白的手拋起,準確落入胡不歸口中。

被妹妹的話哽的無言,電視劇片尾曲適時響起,胡不歸這才灰溜溜回臥室。重重躺在床上的胡不歸有點生氣,又有點解脫。當老大當得這麼累還不討好,真他媽的失敗!自己要像伺候門外那個一樣伺候簡,簡早就感激涕零了!

於是又想起了早就下定決心遺忘的人。

門外老妹開始大聲的放歌,一邊放不算,還一邊扯著破爛喉嚨唱。

歌不難聽,閑著沒事的胡不歸於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靜靜聽。歌詞是這麼唱的:只有你和我有關,其他的我都不管。怎麼可能?我還有老媽老爸老弟老妹要顧,以後還要娶老婆生孩子,和我有關的人太多太多,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管?雖然……雖然門外這個已經明確的說我多管閒事了。

全世界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讓我心安。開什麼玩笑?簡那個傢伙要是好看的話,世界上就沒有醜八怪了,我要是覺得他好看,那才是我眼睛抽筋,不過……不過那傢伙變成人形的樣子貌似很不錯看……真的不錯看……

全世界你最溫暖,肩膀最讓我心安。想到窩在簡臂彎中時候的安靜溫暖,胡不歸無語。

這樣戀著多喜歡,沒有你我不太習慣。自己現在這種感覺……是否就叫不習慣?

這樣戀著多喜歡,沒有你我多麼孤單。是了,每個沒有酒就睡不著的日子,那種寒冷的感覺,原來就是孤單……

傻傻望了你一晚,怎麼看都不覺煩。這句話聽起來很傻,可是那個晚上,自己不正是這樣麼傻傻的盯著簡,看了一整晚,非但不覺得煩,還埋怨老天亮的太早。

沒有你我怎麼辦,沒有你我怎麼辦?到這裏,胡不歸的耳中再也聽不見什麼,被子拉上來,蓋住頭,胡不歸沒出息的躲在裏面哭了。

他想回去,想要和他的魔頭海角天涯,可是,他現在卻怎麼也回不去了。

他該怎麼辦?

傍晚,沒精打采的胡不歸被老妹砸起來做晚飯。

好像沒有看到他紅腫的雙眼似的,老妹只是指使他做這做那,比平常還過分,竟然一口氣點了七個菜!一邊切著蔥頭一邊流眼淚,胡不歸恨恨的咬著老妹的名字。老妹的聲音卻忽然石破天驚從客廳傳來。

“噢噢噢噢!大哥快來!快來啊!”

沒好氣的抹著眼淚卻不小心把蔥頭碎末抹進了眼睛,胡不歸淌著眼淚跑出來。

“幹什麼?給我找塊毛巾……”

忽然,他不說話了,電視上的畫面讓他徹底震驚了!

“恐龍!恐龍啊!”老妹抓狂的尖叫在他耳旁炸起一個大雷!

胡不歸張大嘴巴,手裏的菜刀一下子掉在地上,砸到自己的腳趾也沒吭一聲,倒是妹妹被他嚇壞了,慌張把他推到沙發上脫掉襪子,胡妹妹一臉焦急的打著哥哥的臉。

“大哥!你沒事吧?我不該叫你的!明知道你最怕恐龍!該死了我!都怪我小時候非拉你看那啥啥侏羅紀電影……可我不知道你那麼膽小啊!誰讓你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鎮定嘛!我哪知道你那晚上嚇得哭了一晚上啊……”

老妹的揭短被胡不歸的耳朵一概過濾,胡不歸的眼中只剩下新聞上那個身影:是簡!不會錯的!是簡!

播音員最後提醒居民外出注意安全,發現可疑目標立刻報警。然後新的新聞滾入。

樓下有警笛經過,一切的一切,都說明那不是夢。

“不是夢!”胡不歸騰的站起來,光著還沒穿襪子的腳跑到陽臺,扯開嗓子大吼,“簡--”

簡的聲音拉久了,就成了“賤”,四周的鄰居立刻紛紛開窗,“喂!哪個不長眼的,罵誰呢?!”

胡不歸灰溜溜的縮回客廳,心跳卻再也無法平復,他心裏又驚又喜,然後就是害怕,新聞都播出了,那個……萬一那個什麼國家安全部門的特工出動了怎麼辦?那啥啥鐳射武器,那啥啥導彈……簡一個小恐龍,擋得住麼?

胡不歸於是開始急的團團轉,他想要衝下樓,卻被妹妹攔住了,妹妹以為他是害怕恐龍,難得溫柔的安慰他,手握棒球棒猛拍胸脯,說一定徹夜不睡守大門,以捍衛老哥的安全。

妹妹的舉動讓胡不歸覺得好笑又好氣,自己在她眼裏就那點膽子?他可連恐龍的牙都拔過!

夜裏,窗外颶風。

正要關窗,黑暗中,一隻冰冷的手忽然攥住胡不歸的手腕,剛想要大叫,忽然……

“親愛的……不貴……”黑暗中,低沉的聲音幽幽道,月光下,對方的銀髮與銀色瞳孔交相輝映。

胡不歸於是笑了,扯住對方長長的銀髮將對方拉起來與自己接吻。

“是不『歸』才對,笨蛋!”

門外的胡家妹妹手握棒球棒口流口水睡得香甜,她要防的人物卻沒有走門偏偏走窗,她老哥的安全是沒問題,對方要的卻是她老哥的貞操。

第二天胡妹妹醒來,空蕩蕩的老哥臥室裏,上書“私奔去也”四個大字的紙條飄啊飄的囂張。

不明所以的胡妹妹想了想,更加囂張的笑了。

靠在簡的背後,看著對方專注駕駛航母的胡不歸感到幸福,看著一邊看書一邊悠閒駕駛航母,不時還蹭過來親親自己的簡,胡不歸感慨。

“我都不知道你還有航母駕照,你們那裏原來還有恐龍尺寸的航母啊!”

又湊過來舔了胡不歸一口,簡幸福的說:“是有恐龍尺寸的航母不假,不過那個太大我偷不出來啊。而且我沒有航母駕照,那個很難考的,很少龍才有。”

“啊?!”胡不歸聞言愣住,他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幾個不該有的字眼,“所以……”

“所以我這是無證駕駛啦!”簡的聲音甜蜜,和他低沉的音質完全不符。

胡不歸一下囧掉,騰地站起來,雙手用力將簡的頭扳正看向前方,“無證駕駛你還敢一邊駕駛一邊看閒書?你不要命我還要啊!”

“不行啦!我看的……我看的就是駕駛說明書啊……不能不看……”

“你、你這是違法啊!”胡不歸詞窮。

“那個……那個……我還未成年,法律沒法追究的……”聲如蚊蟻的,是簡的聲音。

未成年?

聽到這個詞,胡不歸囧了,徹底囧了,呆若木雞站在一臉甜笑看著自己的簡身前,身子慢慢軟下去。

簡彎下腰,擔心的推推他,想把他扶起來,胡不歸卻賴著不起來,靠著簡肌肉堅實的小腿,胡不歸歎口氣,“切!不就是無證駕駛麼!不就是拐帶未成年麼!老子還被未成年拐帶了呢!喂!你給我好好看著前面,幹得好,回去就做愛。”

不理會簡聽到他話之後的反應,胡不歸哼起了歌,哼的正是那天門外的歌,他忽然想起了那天那首歌的結尾,似乎是這樣唱的:

答應我別再分散答應我,別再分散。

好吧,只要不再分散,那麼,去哪裡、如何去,都是一樣的了。胡不歸閉上眼睛,單手放在自己這幾天灌酒灌出來的啤酒肚上,他有點累了。他想要補足精神,然後著陸的時候在第一時間和身旁這頭恐龍做愛,清醒的做愛。

靠著對方的腿,胡不歸安心的睡著,他的掌下,那個微微凸出的“啤酒肚”上,如果此時你拿著聽診器去聽的話,就會聽到微弱走調的《戀著多喜歡》。

於是,預先恭喜胡同學:再度胎教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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